白司卿进了房间,把自己书和笔墨纸砚拿起之后,走了出门。
走出门之前,又用眼神警告了两小只:“不要锁门。”
两小只战战兢兢的点点头。
苏锦想,怎么可以对这么可爱的小孩凶凶。
但是想着现在这两个小鬼精得跟猴一样,要是不威胁地凶一下,怕不是又要“猴子当霸王了”。
白司卿见璠儿和瑛儿此时是服服帖帖的了,于是才走到了苏锦的房间。
虽然苏锦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很多遍的心理建设: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不容易才把尴尬的情绪驱散,才能在白司卿把他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寒暄:“你刚在写文章吗?”
白司卿点头道:“是的。”
大业的科举制度已经开始逐步走向僵化,关于其他的形式的题目只占卷面的很小一部分,更多地是考察学子写八股文的水平。
“你觉得八股文难写吗?”
白司卿道:“八股文其实不难写,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但是就是因为文本固定,大家没有太多的发挥空间,不能卖弄文采洋洋洒洒,要从中脱颖而出夺人眼球,这才是难事。”
“这样啊……”苏锦继续问道,“你感觉这样考试能选出真正的政治人才吗?”
苏锦作为一个后世人,知道八股文体制僵死,不能选出有真正政务能力的政治人才。她想知道白司卿作为历史上的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擅长写八股文的佼佼者是如何评价八股文的。
白司卿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于是他也直言不讳:“能选出一堆揣摩圣人孔、孟和贤人程、朱的语气说话,说话含混生涩、似通非通的人才。”
苏锦听到白司卿的评价,先是一愣,没想到白司卿居然“当局者清”,随即佩服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能清楚地认识时局困境,依旧能“带着镣铐跳舞”。
看来白司卿不是迂腐的读书人,怪不得之后能“离经叛道”地推翻现在的政权,然后成为一代枭雄成为新的皇帝,改革科举制度。
白司卿还以为自己的讽刺的言论在苏锦听来是个“荒诞”的言论,没想到苏锦她居然能够理解。
这个女人,确定只是个村妇吗?
不管怎么样,有这样见解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他是幸运的。
白司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向苏锦透射的视线,是温情的。
但是苏锦接受道了白司卿的眼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貌似白司卿以为她跟他共情了……
不妙!
苏锦马上转移话题:“那个,你的文章写完了吗?你继续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然后苏锦马上低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她拿起自己的眉笔,在图纸上开始画。
白司卿本来也打算开始写文章的,但是看到苏锦拿着眉笔开始画画的样子,他是有些吃惊的。
写字写得不怎么样,画图还是挺好看的。
一张空白的图纸上,只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子。
这个画法、这个画风,他从没有见过。画上的女子身体纤细,面容和头发都是几笔带过,更多的细节集中在身上的裙子。
白司卿见苏锦的一旁还有一沓画纸,他拿了起来开始看。发现每张纸上都左边画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子,右边是画着虚线的不一样的方块,每个方块旁边都标上了比例还有部位字样。
白司卿理解了,原来这是衣服的设计图。
“你每天晚上都在画这些东西吗?”白司卿开口问道。
正在沉浸创作中的苏锦抬起头来,看到白司卿正拿着自己的稿纸。
苏锦点点头,然后拿过了白司卿手上的稿纸,道:“你不是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吗?快写你的文章啊,看我的东西干嘛?”
“你刚才不是赞同我说科举考试都是选无用之人的说法吗?为何现在还要督促我学习?”白司卿问道。
“你不是想当官吗?现在选官的规则就这样啊,我们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小老百姓,就算真的觉得不合理又能怎么样?‘打不过就先加入’,等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才能改变一些事情。”
“打不过就加入……”白司卿重复了一遍苏锦说的话,确实觉得苏锦说的这句话很有点意思,足以可以概括他落魄以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