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夜里,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的站着。
这又是何苦来说呢。
容溦兮看的出苏明壬心里也不好受,三个皇子中,他最是乐天知命,却又最是为惠帝所难以看中,他不够沉稳,不够机敏,不够权谋,于惠帝他只是个听话的好儿子,于南宫是应该是家中被疼爱的二皇子,若是容溦兮便觉得这些就够了。
不参与到安世中的乱世中,就是最大的庆幸。
可于苏明壬还不够,他想要的是有担当的父亲,和睦的家庭,友善的兄弟,偏这几种在寻常人家都未必能找到的关系他却希望在皇宫这样冷酷的地方摸索到。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苏明壬的声音在已经有了凉意的夜晚随空中的柳叶飘到了容溦兮的耳边,她抬手挠了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男子。
“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苏明壬见人老实巴交的模样,心里黯然的笑出了一声,“你若是那般单纯天真的女子,苏温言如何能看得上你。”
这话就听着有些冒犯了。
她不天真吗。
她不单纯吗。
她想活命,想好好地活着有错吗,为什么女人为了让自己过的舒心些而趋利避害就不是天真单纯了呢。
容溦兮眼神闪过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说的天真单纯是虎头虎脑的意思,并非是说她这些心眼不好吧。
“其实奴婢明不明白又怎么样呢,奴婢有奴婢的活法,殿下有殿下的活法,咱们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可若是苏温言有一天想要陷害容祁,你会帮着那一边?”
这人便是说不通了吗。
果然是小孩子气。
这种话就像是问别人家的孩子,你最喜欢爹爹呀,还是最喜欢娘亲呀。
容溦兮道,“万事讲究顺应自然,顺应天道,没到那一步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会帮谁,不过殿下确定奴婢这样的女子能帮得上他们的忙吗?他们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侯爷,哪个都比奴婢的位置高,奴婢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即便出宫了也是寻常百姓,吃五谷杂粮,您想的这些,奴婢真的想不到。”
“可是。”她缓了缓又说道,“可是奴婢觉得殿下的处境未必艰难,这些事到底是殿下想多了,凡事都有两面,有简单的解法,也有复杂的解法,究竟得看您想要哪一种。”
苏明壬看了一眼容溦兮,今日便是又要被这小丫头调侃一通了吗。
鉴于上一回她说的极有道理,这一回他也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而是听着她继续说道,“要奴婢说,您大可不必为了立场而为难,更不用理会那些官员的眼神而狭促,什么天下大道的话那都是假正经的人说的,奴婢就不相信等面对饥荒和战争的时候,那些夫子还能说的出这些漂亮的说辞,那个时候有口饭有口馒头就不错了,若殿下不信大可以放开眼睛瞧瞧,这外头的人若是真的攻进来那一天他们是不是还有这说话的骨气。”
说大白话就是,你没得选,选哪边都有风险,不如等着吃现成的。
选容祁,万一太子输了,以后你就是个幽禁的命。
选苏明礼,要是他谋权没成功,你也是个流放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