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子,边必然是不缺美人的。殷无执也不是听过宫女爬床之事，可正正地见到，这还是头一遭。

爬床的不是别人,居然还是前几日刚挨过的襄王。

寒风呼啸,姜悟素极爱躺的那个屋廊走出两人。

襄王脸『色』阴沉地迈步,忽闻他道：“去前殿。”

爬床被逮住已经很丢人,襄王不想再更丢人,他中郁气翻腾，“就在这儿。”

再次迈步,却被殷无执一把抓住：“陛下此前吩咐不许宫人动这后院积雪,你我还是不要在此破坏，以免坏他情。”

这里积雪的确比别处要厚，也自然很多，是无人涉足过的模样，襄王挑眉：“你觉得陛下在养雪。”

听上去有些离谱,殷无执答：“正是。”

“那又如何。”襄王一把甩开他的，一脚踩进去，“莫说兄长根本不会如你说的这般幼稚荒谬,便是他有此意，也断断不会不让我碰。”

殷无执看着他的脚,眉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

姜睿凝视着他，道：“你根本不道本王与兄长有多亲密,也根本不道他有疼爱本王,我与兄长吃住之,你还在南疆玩泥巴呢。”

殷无执冷冰冰道：“出，去前殿。”

“到底是兄长养雪，还是你在养雪？”襄王抬脚,积雪被踢得散，发觉殷无执脸『色』越发难看，踢得也更加带劲，挑衅意味十足：“疼？怎么，话本儿看多，还想养出一个雪孩子不？嗯？嗯？养雪，可笑，你多大还养雪？若脑子有疾就趁早去看大……”

一个突如其的拳头砸在他脸上。

小院雪地里一片狼藉。

姜悟窝在躺椅上，听齐瀚渺无奈道：“昨天晚上子和襄王不怎么的，在此处一架，搞这样，两个人都多大，还跟小孩子似的，居然闹到文太后那里……奴才记得此前陛下吩咐不让人碰这院中积雪，所以就还未动，陛下您看，现在要不要找人过清？”

姜悟安静地听着，安静地看着，神情自若的仿佛根本有放在上。

从落下的第一场雪开始，这院子里的雪就有被清扫过，所以断断续续地落比别处更厚的一层。

姜悟很喜欢廊下这块积雪的边缘，眼睁睁看着它在阳光下融化，夜晚再落一层，早起就又可爱圆润。

姜悟的确是在养雪。

他喜欢雪落之后那种不经雕琢的自然之美。可皇宫里人太多，不可能每个人都不走路，所以必然是要清扫向两侧。

他不喜欢扫出的那条路，笤帚上沾泥水，将堆在路两侧的雪染上一道道，显得脏兮兮。

但人类需要扫出的那条路。

“陛下，陛下……”齐瀚渺道：“要不要奴才寻人清扫？”

“嗯。”已经这样，也只好扫掉。他的小院子，就像是有两只狗在里面互相撕咬过一样，被踩踏翻滚，搞得『乱』七八糟。

只是除他这个游魂，有人在意这些。

太极殿很快人，一干太监宫女拿着笤帚与木桶，开始铲着院里的雪。

铁锨擦到石头，发出刺耳的声音，部分泥土一起被铲起，丢入桶里，把养得白白的雪块变得丑吧唧。

“等下！”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姜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有会。

“你们几个，去把外面的雪提进，只要雪。”

姜悟懒懒闭上眼睛，逐渐有些混沌。

他不解自己为何会被拽做人，有任何值得高兴的事，也有任何值得挽留之物。

“动作轻点，要松散的雪，从里面撒……”殷无执说：“怎么这么笨。我自己。”

齐瀚渺喊姜悟几声，见他一动不动，似乎又去神游，只好走过去劝殷无执：“殿下这是折腾什么，雪还会再下的。”

殷无执头看姜悟一眼，说：“他不高兴。”

齐瀚渺也看天子一眼，失笑道：“殿下多虑，陛下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的。”殷无执说：“此前他只是不欢喜，如今他是不高兴。”

……这又有何区别。

齐瀚渺闹不懂，但跟着子肯定错，反正弄错受罚的也不是他。

少年指洁白，指节如修竹，曲起又张开，松散的雪沫从指间落下，在地上一层层均匀地撒开。

“陛下，陛下，醒醒。”姜悟被齐瀚渺喊着，慵懒神的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天『色』已经擦黑，殷无执带着一帮宫女，人工降大半日，总算又让院子里多自然的痕迹。

但因为铲的雪有天公那般细腻，一眼看去还是有许多不均匀的凸起。

殷无执正在修复屋檐下那块边缘。

但上方屋檐遮挡，雪落是斜着进的，要想修复谈何容易。

“殷无执。”

“等一下。”

“过。”

“等下。”

“过。”

殷无执只好丢捧在里装雪的小银桶，转朝他走。

“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

姜悟看着他。

大冷的天，他一头的汗，也被冻得通红，脸上还有跟人架的痕迹。

齐瀚渺里叹息，果然吃力不讨好，天子什么见过，怎么会在意这点雪，子殿下到底是年纪小，想法实在过于稚嫩。

“去拿『药』。”

齐瀚渺道：“是。”

他先听话地去捧『药』，神才问：“陛下，这『药』是……”

话未毕便明，开盖子端到姜悟边。

姜悟还在望着殷无执：“拿起朕的，给你擦『药』。”

殷无执：“？”

齐瀚渺立刻道：“子爷还愣着干什么，快谢恩呐。”

“哦，谢陛下。”殷无执后后觉反应过，下意识拿起他的。

『摸』太久的雪，他的一片冰凉，姜悟的刚被拿起，便道：“炉。”

太监赶紧递过，姜悟对殷无执说：“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