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十里,林间小道。
书生背着那只几乎遮掩了他半个身子的书箱,快步穿行于那条满是尘沙的路上。
刚开春的时节,两侧的老树还不曾长出今春的新绿,只那虬曲粗粝的树皮略退下两分死意的枯黄。
正午的日头正烈,灼得人冒了一脑袋的汗,书生匆匆的脚步略微放缓,抬手拿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要快一些……”他仰头看了眼天边日色,因渴而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合。
“还要再快一些……”
收回了目光的书生舔了唇角,他半垂了眼眸,两手抓紧了书箱的藤编背带,再一次全速赶了路。
今日的京郊寂静一场,他走了十里不曾听见半声鸟叫,也没有风声。
按说春日本是万物复萌的季节,他却感受不到这林中应有的半点生机。
书生的背脊无端一冷,他绷紧了唇角,下一瞬一线雪光猛地映上了他的眼角,他下意识侧身一躲,那刀子即刻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带下一把乌亮的发。
“你是什么人?”狼狈闪躲间书生紧紧锁了双眉,那面上蒙着灰褐布巾、一身枯黄的贼人不曾答他,顾自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刀。
书生的眼瞳暴缩,刀刃落下时他拼尽全力地就地一滚,书箱被这一滚压得变了形,他一向宝贝不已的纸笔零落了一地。
两刀落空,那贼人显然已是气急,第三刀来得比头两刀还要又快又狠,书生拿着背上的书箱去抵,勉强挡住了来人的攻势。
然而这一刀虽不曾砍中他,却结结实实地砍断了他背上的书箱,他不得已将那破了的书箱彻底丢弃,自己拢着衣摆,撒腿便跑。
“呵,我看你往哪里跑!”持刀贼人冷然一笑,足下一点便全速追了上去,文弱的书生到底未能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抬手摸出一柄淬了剧毒的小刀。
他翻腕,那刀即刻镖似的飞脱出去,正中书生的后心窝,利刃入肉之声乍响耳侧,重物溅起大片的土渣,他见那书生倒了地,秾艳的色泽登时浸染了他浅青的襕衫。
贼人见此尤嫌不够,三两步上前,手起刀落地在他身上连捅了数下,直到那襕衫已被血色彻底染透,这才一把扔了那染血的利刃。
做完了这些,他俯身试探了书生的鼻息脉搏,见他鼻息尽失、脉搏全无,方起身拔下那把淬了毒的刀刃。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侯爷和大人的路。”拔了刀的贼人低声喃喃,继而将现场伪装做山匪劫道,转身钻入了那片尚未复苏的密林。
待那人彻底消失在密林尽头,林中立时钻出了另一队人马,他们动作迅速非常的将那书生搬上马车,随即将一具面上皮开肉绽分不清容颜、身形衣着与书生无二的尸体扔上了林间刀上。
接着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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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已属下带人把卢子修接回来了,陆丘刚给他喂过解药,眼下他正在庄子里休息。”
七皇子府书房,燕川绷着面容汇报着卢子修的情况,想起那恼人的书生,燕川脑仁仍旧是阵阵发痛,连带着面色也不是太好:“您要过去看一眼吗?”
“那书生跌倒的时候好似摔破了手脚。”
“这时间,我看他作甚?”垂头写着信件的墨君漓懒懒摆手,“找个靠谱的大夫给他好好治伤,伤好了再带他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