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叮嘱过一番、大致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慕惜辞便微正了衣冠,随着慕修宁一同步入了萧府的前院正厅。
诗会的主场被设在了园中,正厅则留给众人做寒暄之用。
除了那三十位受邀贡生,其余与会之人大多出身世家,彼此会面之时,难免要多客套两句,正厅内备齐了各式各样的茶水点心,种种礼数,甚是周全。
慕家兄妹踏入厅中时,墨君漓二人尚未赶至萧府,独墨倾韵一人端坐角落之内,似在等人。
墨君漓不在,慕修宁身为国公府嫡子,自然不好同家中握有皇城禁军兵权的晋王府世子走得太近,以免遭人猜忌,便遥遥冲着他点头示意,权当是打了招呼。
后者敛眸颔首,以示自己清楚,叫他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事实上,若非有墨绾烟在其中充当枢纽,除了晋王府刚接手禁军兵权、陛下明令下旨让他爹从旁帮衬一二的那段时日,慕修宁轻易是不会与墨倾韵共处一处的。
他与墨君漓的关系好,至多被人猜作是国公府看好七皇子;可他若同时还与墨倾韵的关系好,那就容易被人怀疑成国公府有不臣之心。
红袍少年眼中的郁色更甚,因着这个缘故,即便两家都心知肚明,他阿姐分明是与墨倾韵两情相悦,也不敢轻易声张,更不敢去向陛下讨要什么赐婚的恩典。
拉着慕惜辞寻了个边角坐下的慕修宁微微叹息,阿姐自去年及笄,至今已不知推掉了多少寻上门的亲事。
她出身高,样貌与性情又是顶好,是真正的倾国之姿,纵然身子骨弱些,想求娶她的世家公子,也大有人在——
他当真是心疼自家阿姐的一片痴心。
“二哥,想什么呢?”刚端了杯茶水,正欲喝上一口的慕惜辞余光瞥见少年脸色,黑瞳不由微微一凝。
慕修宁闻此略一晃头:“没,只是想到了阿姐与世子。”
想到了他们俩那几乎不可能善终的姻缘。
“唔,那的确是棘手些。”小姑娘应声,一面压低了嗓音,“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少年听罢扬了眉梢:“怎么说?”
“二哥,这可暂时没法说。”慕惜辞低眉轻笑,“但的确是有法子能成全阿姐与世子的。”
只要墨君漓此生,能顺顺利利地度了死劫、当上太子,她再凭着这一身的本事为注,她保能他一世的江山社稷,便不怕压不住满朝文武,全了阿姐这两生以来不曾更变的夙愿。
但这话,她可没法现在就说给慕修宁听。
以他的性子,他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慕惜辞端起盖碗浅啜一口,这茶应是今春新下的碧螺春,且是碧螺春中品质颇为不错的那批,颇有些“吓煞人香”的意思。
“行吧,你这丫头惯来是一肚子的鬼主意,我便暂且信你一次。”慕修宁瘪了瘪嘴,不知不觉中,他好似已习惯了自家小妹与七殿下那如出一辙的不说人话。
含含糊糊的,说一半留一半,反正他是听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一点不听,也算乐得自在。
“我这主意正经着呢。”慕惜辞弯着唇角撂了茶杯,对于一名帝王而言,拿一桩小儿女的婚事,换至少百年的江山太平,显然是再合适不过。
何况,晋王府与国公府本就是世代的赤胆忠臣,他这简直是赚翻了。
“我不信。”慕修宁掩唇嘀咕一嘴,不多时墨君漓兄妹二人亦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