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下、我……”慕诗嫣早在看到少年露面的一刹便傻了眼。
她语无伦次,直愣愣怔在原地,手足失了措,倒是跟着她的韵书反应比她还要快些,当即拉着她,“扑通”一下跪了地。
“殿下,我、小女这是、这是……”被人拉着跪在地上的慕诗嫣,仍旧久久不能回神。
她怔怔仰着头,眉目间是显而易见的慌乱骇然,一旁的韵书见她不像是能说出来句囫囵话的样子,索性牙一咬、心一横,向前微挪动了三寸,“砰”地一声磕了头。
“殿下,我家小姐近日偶感风寒,许是、许是被烧糊涂了脑子,这才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殿下恕罪!”
韵书的齿关阵阵打颤,身子亦不受控地打着哆嗦,但她担忧着自家小姐的身家性命,到底强撑着将那荒唐至极的理由,一口气吐了出来。
“你家主子尚不曾开口,这哪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份儿。”墨君漓冷冷扬了眉梢,淡漠非常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主一仆,音调不急不缓。
“慕二小姐,你自幼在国公府长大,应当知道,本殿一向与明远私交甚笃,情同手足。”
“本殿与明远亲如兄弟,明远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阿辞在本殿心中与乐绾无异——”
“如此,本殿倒是不明白了。”少年的声线陡然一沉,语气蓦然一重,“本殿身为兄长,不过是给妹妹多买了些衣裳首饰、点心零食,在慕二小姐口中,怎就变成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何况,本殿今日携阿辞出府游玩,本就是奉的父皇旨意,诸般花销流水,走的也是父皇的私账——二小姐若有疑议,自可去宫中查证一二。”
墨君漓长眸微眯,满目讥嘲:“只要你进得去内廷,寻得到父皇。”
“慕二小姐,你不曾查证,便这般恶意揣摩——”少年慢条斯理,拉长了声调,“污了自家人的清誉、堕了我天家声名不说——”
“可还是想质疑当今圣上、违逆圣意?”
“二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呐。”
“违逆圣意”四字一出,慕诗嫣即刻抖了三抖,面上血色尽退,此等罪名无异于抗旨不遵,若再深论起来,便是能杀头的重罪。
她平日再是自命不凡、张扬跋扈,说到底,也只是个刚满及笄的稚龄少女,眼界不高,胆子亦算不得大。
如今被墨君漓这么一吓,她登时骇得两股战战,惊惧间竟连声都发不出来,跪在那里吚吚呜呜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个让人能听懂的字来。
亏了她有个心狠手辣、极善内宅之斗的老娘,又有个聪慧过人、颇有些眼力表姐,加之慕姐姐的心思从来都不在墨书远那个狗玩意身上……
否则就依她这个废|物样子,前生又怎能将慕姐姐折腾成那个样子?
少年心下冷然一笑,漫不经心地收回了吊着的眼角,微微抬了下颌:“慕二小姐,你今日所犯,本为以下犯上、违逆圣意的杀头重罪。”
“然,本殿顾念你父亲慕郎中在朝为官多年,不尝一日有过,又顾及国公府的世代忠诚与慕国公的脸面,今儿便从轻发落、小惩大诫。”
“燕川。”
“属下在。”又要给人当架子、又要给人当打手的燕川放下东西拱手应声,趁着几人不备,偷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世上,果然没有比他家主子更难伺候的人了。
“杖责二十。”
“主子,”燕川闻此不由蹙眉,面上微露了为难之色,“就在这打?”
街上人来人往的倒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影响附近人家的正常交通——
他怪过意不去的。
“若在门外,多少是有些折损姑娘家的面子。”墨君漓假意沉吟,“那便挪进门内——对了,大门就不必关了,今儿买的东西多了些,且得送上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