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礼……
小姑娘的眼神恍惚了一霎,三年前他送她的第一个生辰礼,是漫天的烟花;两年前是荡了满湖各色的河灯;去年则是块品相极佳的雷击木。
至于今年——
慕惜辞微微眯了眼,她还真猜不透这老货准备了什么东西。
“猜不到,你说吧。”小姑娘摇了头,墨君漓闻此却神秘一笑:“这可说不得。”
“国师大人,你若猜不到,那便耐心等等好了。”少年的语调轻快,“左右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话是这么说。”慕惜辞瘪了嘴,低声嘟囔一句,“但你这语气是真挺欠揍的。”
“欠揍得让人手痒。”她说着吊了眉梢,一面威胁似的晃了晃手指。
墨君漓见此不由飘了眼神,喉结微动间咽了口唾液:“那什么,犯不上。”
“都是自己人……”不至于这就要掐诀动手啊喂!
“嗯?”小姑娘听罢,故作惊诧,“墨君漓,你紧张什么。”
“我只说你欠揍得让人手痒,又没说现在便要动手,怎就扯起‘犯不犯得上’了?”
是,你是没说要动手,你那是直接准备着要动手了。
少年心下偷摸腹诽一句,面上依然怂得真情实感:“国师大人,这真不是小的故意要瞒着您,主要是这会时辰未到,有些东西,它不一定到得了。”
“这样啊——”慕惜辞意味深长的横了眼,顺势不动声色地收了手——但凡这老货刚才说的再慢上那么两息,她手头这诀子,只怕就要照着他脑袋顶上扔过去了。
“对对,所以,咱不要急……啊哈哈,不要急。”墨君漓干笑,路过小糖画的摊子时,忙不迭买了两支糖画,堵上了小姑娘的嘴。
过会他怕那糖画不够,又转头买来两份裹粉粘糕并上两份炸浮元子,势必要让小姑娘忙碌起来,腾不出手掐诀,也腾不出嘴骂他。
“我看你这是想粘死我。”咬着热乎浮元子的慕惜辞嘀嘀咕咕,糖画粘牙,粘糕黏嘴,浮元子裹了糯米,吞到腹中亦是粘乎乎的一团——这老货绝对是想粘死她。
“嘿,那哪能呀。”少年戳着粘糕呲了牙,“国师大人,你渴不渴?我看那头好像有卖油茶和醪糟的,咱们来一碗?”
“分明就是……”小姑娘轻嗤,随即话锋一转,面容微肃,“我要醪糟。”
墨君漓笑开:“好嘞。”
那卖醪糟的小摊像是开了颇有些年头,摊主是个年近花甲的白发老人,他身前的围裙被烟火蹭得发了乌,摊前摆着的桌椅也被往来食客磨得发了亮。
两人在摊上寻了个顺眼的位置落了座,少年回首点了两碗醪糟圆子,小姑娘顺势放下手中尚未吃完的半份粘糕。
眼下正是观赏花灯的最佳时刻,小摊上的客人不多,老板的动作便分外干脆利落。
不出盏茶时间,两碗腾着热气的醪糟便已然被人端上了木桌,二人接过瓷碗,低声道了谢。
慕惜辞垂眸舀了勺醪糟,醴酿入口,泛着甜意的酒香即刻顺着喉管下了腹,那圆子弹而不腻,醪糟亦是甚为清爽,丝毫不冲喉咙。
这一碗醪糟饮罢,两人在小摊上略微休息了半刻,这才起身,继续漫无目的地胡乱闲逛,顺带看看那满街的花灯。
如此直到那团月渐渐爬上了中天,墨君漓仰头估算马上便要入了子时三更,这才带着小姑娘一路七拐八拐,最终拐进了街角一幢空着的小楼。
“请吧,国师大人,小的给您准备的生辰礼就放在里面了。”少年伸手一指小楼那扇虚掩着的木门,眉目间颇有些得色。
慕惜辞瞅着这人迹罕至的小楼,眼皮不受控地跳了又跳:“你怎么每次都能寻到这种奇怪的地方。”
先前放烟花蹿的是楼顶,隔年点河灯上的是树梢,上个元宵送雷击木愣生生翻出来个荒院子,这回直接选了个街角的空楼。
——果然,无论怎么想,这老货的脑袋里都进了不止二两的水。
她早晚要给他头盖骨上翘出个缝。
小姑娘凉飕飕的想着,一面在少年满面期待下推门而入,空荡荡的大堂正中摆了张木桌,桌上又置了只一尺有余的螺钿雕花乌色漆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