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的墨君漓在心中盘算着账本,那头的墨景耀则捧着奏章,笑成了朵合不拢的大喇叭花。
少年算完那些七零八碎、一度令鹤泠在他面前一哭二闹的倒霉账目,抬头见云璟帝仍旧抱着奏折不愿撒手,不由嫌弃万分地吊了眉梢:“我说老头,这东西有那么好看吗。”
“你看了这么长时间,折页都快被你翻烂了,还没看够呀?”
“有,当然有!”墨景耀用力点头,一把将那些奏章拢进了怀中,一副拿它们当宝贝护着的模样,“我儿难得干次活,还得了这么多赞赏,我当然是看不够!”
“别说才看了这么点功夫,你便再让我看上几天我也不觉得烦腻,说真的,臭小子,你这办事能力这么强,以后干脆就帮你老子我多干点活呗?”
“不然这身本事,闲放在那也是白瞎浪费,好歹多动弹动弹,利国利民呐!”
啧,他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多少好东西。
墨君漓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他猜这老头这么夸他就是为了忽悠他干活,果不其然,这还没到一个时辰呢,老狐狸就先露尾巴了。
“老头,要不你洗洗睡吧。”少年摆手,他能答应他帮忙赈灾,都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他还想拐着他干别的?
劝他连想都别想——
“梦里啥都有。”
“……臭小子,越大越不可爱。”云璟帝皱着老脸嘟嘟囔囔,其实他知道这崽子不会答应,但这并不妨碍他嘴贱多问那么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阿衍,这奏章里说的‘山匪’又是怎么回事。”墨景耀面上的笑意微敛,指着某本折子上的一行,认真问道,“我记得江淮甚少闹出匪患。”
“是今年大水后走投无路,被逼着落草为寇的普通百姓,还是这其间另有隐情?”
“你说呢,老头。”墨君漓闻此,勾唇一声轻嗤,“你看看今年这大水……看着像是能把人逼到上山当山匪的样子吗?”
“就算有,也不会一下冒出来那么多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少年掀掀眼皮,意有所指,“我对外宣称是山匪……那是怕引起动荡和恐慌。”
“您老明白吧。”
动荡和恐慌——
墨景耀蹙眉,将这两个词放在舌尖上略略咂摸了两圈,面色忽的一沉:“老三还是老五?”
“你这话说的像是墨书昀能有这能耐一样。”墨君漓耸肩,他那三哥是出了名的有勇无谋、不堪大用。
即便他背后站着整个安平侯府,他也没这个派人截杀他的脑子,更没那等收罗二百余名一流死士的本事。
“喔,那果然又是这个不安分的老五。”云璟帝撇嘴,他看墨书远耍的那点阴谋诡计,当真是像看小孩子过家家。
但这种事,烦就烦在小孩子总是精力旺盛,他老是能不间断地折腾出一堆闹人的事来。
“你准备怎么办?”墨景耀双手交叠,撑了下巴,语气甚是轻松随意,“找人偷摸给他处理了,还是先留着,以后跟着那帮,一起收拾。”
“留着吧,他还有点用处。”少年抖抖眉梢,“左右那些物证我都留好了,也不怕他来日抵赖。”
“看来你走这一趟江淮,收获颇丰嘛。”云璟帝笑眯眯地弯了眼,“怎么样,臭小子,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跟老爹说说。”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下来。”
“行啊。”墨君漓吊儿郎当地一抬下颌,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向后倚上了殿墙,“那你把阿辞指给我当夫人吧,我府上缺个花钱的。”
“害,这好说,不就是小敬家的……”墨景耀闻此,嘴巴一咧,下意识便要答应下来,不料下一瞬涌到他嘴边的话语骤然一凝,他陡然回过了神来。
“你认真的?”云璟帝满面狐疑,他怀疑这小兔崽子在变着花诈他。
他从不是那等肆意妄为的孩子,能说出这话,心中必然是有所考量,他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