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掌是惯来的白皙干净,于是那掌心里四道弯月似的血痕便显得愈发夺目刺眼。
慕大国师半垂了长睫,小心伸指触了触他手心里的痕迹——先前被她指甲掐出来的沟壑这时间已然消褪得一干二净,余下皆是自肉里渗出来的、干涸在皮下的血。
慕惜辞的眼神陡然一沉,神情颇为复杂地绷紧了唇角,眼下她也说不清自己心头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她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大舒服。
“……不疼吗?”小姑娘闷声问道,墨君漓闻此微怔,随即笑盈盈的摇了头:“不疼,都快好了。”
“是吗。”慕惜辞低眸喃喃,绷着面容松了手——皮下都渗出血了怎么可能会不疼?
这老家伙惯会哄她。
“你那会为什么不躲?”她的手劲儿没那么大,至少没有墨君漓的力气大,他若想躲开,尽管抽了手便是,她又不会怪他。
“为什么要躲?”少年下意识反问一句,“让你自己掐自己,然后掐出一手的血?”
“别了,那还不如掐我呢,反正我皮糙肉厚也不怕掐。”
掐他顶多是手上疼一会,要是小姑娘真不小心把自己手掐破了,他得心疼上好一阵。
这能一样吗?
墨君漓说了个理直气壮,就差把“我心疼”这三个大字摆在了脸上。
慕大国师被他说得耳根子又止不住的发了烫,忙不迭端起茶杯胡乱灌了一口,企图用那冷透的茶水压一压耳朵尖上泛着的那股热气。
躺在榻上、一时半会动弹不得的白景真看着桌边的两人,后槽牙直了门儿的发了酸——天地良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前脚刚被人生生敲断腿,后脚又挨了刀。
好容易缝合了伤口、治了暗伤,下一息又险些被人撕裂了嘴。
等着嘴上的口子再好个八||九不离,这俩人又在他眼前开始了!!
这倒不是他反对年轻人谈谈感情,关键你俩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或者考虑考虑旁观者的感受……
好吧他个半残不算人,被俘之人也不配有感受——他应该在屋外,他不该在屋内。
他多余,他从未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多余!
白景真心累无比,索性眼睛一闭,原地装了死。
慕惜辞在一旁掐着时间,半刻后准点起身要去拔下青年肩上的几根银针,装了半天死的白景真心头也跟着松了口气。
——总算完事了,再跟这两个崽子在一屋待下去,他早晚要被噎死。
“你这淤堵的经络就算基本疏通了,剩下一点陈年余毒,我会开张新的方子,吩咐人给你熬成药来。”慕大国师声线淡淡,“两剂汤药一早一晚,连喝五日。”
“下次见面,重新施一遍针,再换上一剂新药,喝上十日,你这暗疾便能尽好了。”
“白公子,这两天你可以试着运功走一走左肩经络,有助于经脉恢复。”
“不过,眼下你那两根经络脆得很,运功时记得小心一些,循序渐进,注意点分寸,别操之过急,免得再断了经脉,那可就不好接了。”
小姑娘秉着医者的心思,对着青年好一通絮叨:“还有右腿这几天一定不能碰水,也不能下地,有事尽管喊府中小厮……白公子,你记住了吗?”
“劳小姐费心,白某记住了。”白景真满面肃穆,认真非常的颔了首,并逮准时机,顺势问了问那个被他憋在心间有一阵子的问题。
“此外,小姐,您方才给白某缝合伤口和施针时,是用了别的什么东西了吗?”
“白某感觉得到,当时仿佛有股不同寻常的力量钻进了白某的经脉,与内功颇有些相似,却又不是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