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惜辞闻言轻轻应了声好,而后裙摆一提,抱着那摞宣纸笺便转头窜上了二楼。
楼上书房的门不曾关死,小姑娘赶至门口时,少女将将放下手中的纸笔。
她抬眼瞅见那立在门旁、微微喘|息着的自家小妹,眸中不由滑过一线怔愣。
“阿辞,你怎的这时来了。”慕惜音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口,拉着小姑娘入了书房,“身上竟还带着股水汽……”
“头发也还潮着。”少女摸着自家小妹的头发,缓缓蹙了双细眉,她下意识地转头望了眼窗外,眸光忽的一厉,“外头还下着雨,你又没打伞就出来了?”
“咳,阿姐,咱大可不必说那个‘又’,”自觉理亏的慕大国师摸着鼻头讪然望天,“我也就跑这么一两次……”
“而且今儿这雨真不大,就那么零零星星的一点点——阿姐,人家心里有数的。”
“有数?我看你这丫头心里分明是丁点数都没有!”慕惜音面上忽的蒙了层极薄的怒气,她掐着小姑娘的面颊,难得没什么好气地对着她一通数落。
“再有,什么叫‘也就跑这么一两次’?”
“今儿冒着雨跑,后儿顶着雪,再大后天,你是不是就想扛着雹子满府乱窜了?”
“姑娘家的身子本就娇贵一些,你这样胡闹,万一寒气入体了可怎么办?”
少女绷着脸抬手赏了她个脑瓜崩:“仔细他日来了月信,疼得慌。”
“诶呦——”慕惜辞甚为浮夸地大叫着捂了脑袋,一面可怜巴巴地皱了张小脸,“阿姐,人家离着来月信还早着呢。”
“再说,我哪里会怕这么点寒气呀,这点寒气,还不是一碗热汤就能……”
小姑娘不甚在意地挥舞了爪子,余光却不慎瞥见了自家姐姐愈渐阴沉难言的脸色。
她冷不防一个激灵,刚被人敲过的小脑袋瓜登时又清醒了三分,忙不迭嬉笑着抓出怀中那摞宣纸,僵硬地转移了话题:“阿姐,我今儿真是有要事找您。”
“您先看看这个,嘿……看看这个。”
“小丫头转移话题倒是快,”少女绷着唇角低声嘀咕一嘴,沉着眼瞳接过她递来的那沓宣纸,定睛细看前不忘二次点了点她的脑门,“你都十三岁了,早什么早。”
“今年不来,明年便也差不离了——还在这把自己当小姑娘呢。”
不,她明明是把自己当成奔五走六的老人家。
慕大国师抱着脑瓜偷摸吐了吐舌头,她前生是及笄那年方才来的月信,后来上边关连轴了几年、硬撑着算过几次天命后就彻底涸了血。
她那时无心调养,也着实没那个好生调养的空闲,索性便一拖再拖,拖来拖去,竟一个不慎一口气拖到了小命玩完——她上哪还记得自己要有月信这么个东西去。
小姑娘心下暗暗腹诽,一双杏眼却一直悄悄盯紧了自家姐姐。
她随手拖来一张小凳,戳在上头顺势拿双手撑了下巴,她眼睁睁看着慕惜音的面上的情绪由凝重化为惊诧,最后又自惊诧归于了浅淡的了然。
“……从丫鬟婆子们嘴中套出来的消息,果真和‘枭’查出来的不尽相同。”少女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眉心,继而慢慢吐出口气来。
谷霿</span>“韵歌是稳婆女儿的事,我这头早已查明;韵冬私下与那府医多有来往,我心中亦大致有数;但那个张妈妈,‘枭’的人确乎是不曾查到半点异常。”
“是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的那种吗?”慕惜辞应声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