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欲利用着样貌的优势,拿从前收拢了无数宫中管事宫人们的法子,顺势吸引来这新上位的大人的注意——
于是她故技重施,有意装出一副天真单纯之状,看不懂《春秋》也读不懂什么“郑伯克段于鄢”——
当然,她确乎是看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史书,也着实玩不转什么治国之道,但她原以为自己的天真能打动那根正直的木头,哪成想他竟浑然不为所动!
这是她头一次品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她顶着这副皮囊,先前一贯是无往不利。
除了她终年都见不到几次的父皇外,白景真是第一个能完全无视她诸多行为的人。
她觉得此事十分有趣,又是越发地对那青年生出了满腹的兴趣。
这两个月来她变着花地出现在他面前,变着花地想要吸引他的视线,奈何他对她,竟仍旧是连个眼角都欠奉。
他每次见她,除了讲书授课便是盯着她学字、学琴棋、练行动时的仪态乃至坐姿,凡正事之外的东西,她连个半句都听不到。
时间长了,她心头的那股兴味不减反增,她平素是个极固执的性子,越看不懂、猜不透的人,她越想将他看懂猜透。
不过,这倒也不急于一时,反正她马上便要登基为帝,他也会成为她的当朝太师不是?
他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想了一通的元灵芷缓缓起了身,她心情甚佳地哼起支无名,慢悠悠向着那偏殿行去。
要说她被立为储君之事也是极超乎众人的意料。
之前包括她在内,所有人都以为,扶离下一任的女帝将会是她的静淑姐姐,孰料这储君之位竟会凭空落到了她的头上?
想来,这便是命罢……
元灵芷心下如是暗忖,思索间那偏殿已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挑着眉头顺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正欲推门入内,却听得屋中隐隐传来一串宫人们的碎语闲言。
她心生好奇,便不曾急着去推那道镂花木门,转而将脑袋小心凑近了门扉,悄悄竖起了耳朵。
宫人们许是怕自己的闲话被他人听见,由是说话时刻意压低了些音量。
只是今日屋外风静,那偏殿惯来空旷未尝住人,是以,那半小不大的动静被那空屋子一放,依然是近乎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少女的耳中。
“要我说呀,咱们那个殿下,还真是心大,都这种时候了,请她来试个衣裳,还要先重新梳一遍妆呢!”小宫女的声线内满是抱怨,似是对元灵芷有着十成的不满。
“我记得今晨起来的时候,她分明已经梳过一次妆了,有那个再梳妆的时间,这衣裳早便试出来了——尚衣监那头可催得紧着呢。”
“嗐,殿下那何止是心大,明明是蛮不在意才对——几位姐姐前两日没看见殿下面上的那个妆容吗?陛下这丧期还没过了,人家胭脂水粉可都描全了。”
“不知道的,恐怕还要以为,陛下崩逝,她有多开心呢!”另一宫女应声接话。
元灵芷梳妆惯要废上大把的时间,这偏殿又无人居住,她们没听到屋外的脚步,难免越说越是大胆。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姐姐们还没听说过那个传言吗?”某宫女神神秘秘,放轻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