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听眠。”
沈听眠弯身将手中的两束菊花和酒放在墓碑前,毫不客气的将那已经开过的酒瓶和三个酒杯扫落在地上,带着几分憎恨的余光淡漠扫向他那张错愕惊讶的脸上,声线凉如水:“胡叔叔,应该还记得我吧!”
胡茂文望着地上被扫落的酒瓶和酒杯,浑身一阵,缓缓抬头看向她,渐渐地,蓄起了泪光,欣慰的笑道:“原来是眠眠啊!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怎么没看到阿辞那小子,这些年,你和阿辞还好吗?”
“我们好不好,胡叔叔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人吗?”沈听眠冷笑了一声,目光中满是嘲讽。
她怎么也忘不了,在她母亲病重缺钱要做手术时,她跪在他家门口,让他把她父亲那笔钱还给她,可他闭门不见,后面还带着家人连夜搬离了云城市。
在她父亲生前,他是她父亲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做生意,一起吃饭喝酒,一起看着她和沈听辞长大。
即使她家蒙难,她没奢望他会搭把手帮忙解困,可也万万想不到他会将他父亲的工程款50万全部卷走,以至于让她们家欠下巨款,就连她母亲因此事气到吐血身亡。
他才是将她们家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这个恨,一直盘踞在她内心,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去抹除。
胡茂文听言,面露难堪之色,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听眠,我知道,你恨叔叔,但是……哎,对不起,眠眠,让你和阿辞受苦了。”
“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来这里惺惺作态。”沈听眠不为所动,冷声言语。
“今天是老沈的祭日,我就来看看……”
“不需要。”沈听眠冷漠打断他的话。
胡茂文动了动嘴,看着沈听眠那副冷若冰霜的态度,无声的叹了口气,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转而道:“眠眠,我不求你的原谅,这些年,只要一想到你和阿辞,我心里就内疚,只想怎么弥补你们姐弟俩,我前段时间一回云城市就托人打探你们的消息,今天我也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没想到真的遇上……”
“够了,你不用在这假惺惺的诉说你的愧疚,我爸妈不想看到你,我也是,请你立刻离开,以后都别再来了。”
她的态度十分强硬冷漠,胡茂文看着眼前的沈听眠,觉得非常陌生。
以前那个可爱聪明机灵追着他喊‘胡叔叔’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也变了。
“好,我走,我住在武平区平年路4号,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胡茂文知道现在的沈听眠沉浸在当年的仇恨中,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便点了点头,留下自己的地址,又看了看那块墓碑,抹了一把眼泪,落寞寂寥的转身,迈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一阵清风拂过,透着冬日的凉意,望着墓碑上那张结婚合照,沈听眠忍在眼眶里的晶莹缓缓溢出,从脸颊两旁滑落,身体放松下来,跌坐在墓碑前,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临近中午时,太阳高照,有些刺眼。
许是她坐在墓碑前过久,又一直在哭,墓园的管理人员走了过来,是为老大爷,看了眼墓碑,轻声询问道:“小姑娘,你还好吧?”
“嗯?”
沈听眠茫然抬眸,眼里闪着泪花,显得有些无助。
“哎!小姑娘,我看你在这都坐了一两个小时了,虽然今天太阳大,但这雪也才融化,你这样坐着,容易受寒的,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看开一些,总归要活下去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在天上的人担心你,牵挂你。”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两颗糖递给她:“来,吃点糖。”
望着他手心里的两颗糖,沈听眠恍然,眼眶微涩,破涕而笑,伸手接过那两颗糖,更咽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