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春被赵良栋亲出手暴力按在地上,捆成了粽子。
因为这家伙试图给抽了他一鞭子的胤禔一刀。
胤禔捡起达春丢地上的账册，咬牙切齿：“名单爷要抄一份！”
胤礽给胤禔捏肩膀捶背：“好好好，我们一起和汗阿玛,我陪你一起抄。”
胤禔咬牙切齿：“我要按照这个名单,挨个打上门！”
胤礽给胤禔捏肩膀的手一僵，结结巴巴道：“好……好！我陪你挨个打上门！”
胤禔回头白了胤礽一眼：“你就别去了。就你那小身板，汗阿玛的揍你扛不住。”
胤礽哭丧着脸：“大哥啊，你也知道会挨揍,就别去了，等汗阿玛处理好不好？”
胤禔摇头：“不。这些事汗阿玛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敲诈勒索，也知道大阿哥党的存在吧？他要平衡朝堂党争,安抚朝中宗室和勋贵,儿子的名声算什么？我还是为讨回公道吧。”
胤礽沉默了一会儿,咬牙道：“我陪你去！反正咱俩现在都还没成婚，还算小皇子,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汗阿玛也不会对我们太过分。何况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错。”
确实,以皇帝的考量，就算是气恨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敲打对一番，不会伤筋骨。
还不如他和大哥一起打上门，鞭子抽身上能不算太疼,但丢脸啊。
如果他和大哥堵门抽人，就不信那群人还好意思打着大阿哥的名敛财。
胤禔再次摇头：“我一个人去。”
胤礽继续给胤禔捏肩膀：“一起去。问一下弟弟,如果他们想去，也带着一起去。免得大阿哥党没了，三阿哥党阿哥党又来了。不准小六小七小八还在喝『奶』,六七八阿哥党都能在朝中集结。”
胤禔被弟弟逗乐了：“是这个理。我俩还在喝『奶』的时候，大阿哥党和太子党已经斗得不开交了。”
的就是你们俩，明珠和索额图！
兄弟俩大声商量，赵弘炜和赵弘熺两兄弟面面觑，不知道是不是该捂住耳朵。
现在捂住耳朵，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起来，太子和大阿哥都好难啊。要是家的兄弟被谁在外面污蔑名声，父亲肯定会让兄弟们齐齐披甲提刀上马，把对给围了要法。
大阿哥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背上了贪财好『色』的名声，差点激起山西民变，皇上居然毫无办法？
胤礽好不容易把胤禔安抚住之后，泡在澡桶里吐了很久泡泡，沉思了许久。
他们兄弟没有斗争，九龙夺嫡的雏形居然也悄悄开始了，真讽刺。
达春被敲诈勒索，成为中央大员敛财工具的事在大清很常见，甚至在所有封建王朝能都不罕见。
在这个时，交通不便交流不畅，连皇权都不下乡，中央来的人仗着信息差敲诈地大员屡见不鲜。
别中央来的人，就是单纯的骗子，只要胆子够大，都能骗得盆满钵满。
比如地上曾经有人以他的名去江南采买小女孩。
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所有皇子都能采买小女孩养在府中当乐伎，唯独太子不能，因为他根本没有养乐伎的地。
他住在毓庆宫中，伺候他的宫人大都住在隔着老远的撷芳殿，所有伺候的人都是康熙亲手安排。谁能私向皇宫送人？
这怕不是“你想养猫？好嘞，我在我家养了一只猫，记在你名下，就当你养的猫了”？
不只是他，其他阿哥也被门客、亲戚、下属借着名敛过财。
惨的是三阿哥胤祉。借他名敛财的人甚至不是他的门人。
康熙晚年的“孟光祖诈骗案”，孟光祖假借胤祉门人在各省行骗数年，各省大员纷纷巴结送礼，乖乖被讹诈，连年羹尧都被骗去不少钱财。
孟光祖的什么借口？他他为胤祉“放鹰”。放鹰不该是去关外吗？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各省官员都不敢置疑，见这种完不需要找合理借口的敲诈在大清官场有常见。
若不是孟光祖飘了，诈骗到直隶去了，被直隶总督上报康熙，他不定能骗一辈子。
大哥这辈子遭遇的事其实已经不算离奇。
胤礽闭上眼，又有些难受了。
第一世，同样是被人假借名行骗，去江南采买小女孩成了他荒『淫』无度的罪证，老三的事却被康熙亲叮嘱澄清。
康熙不是对儿子不宽容，不慈爱。
“喂，你还要洗久！好的帮我抄账本呢！”
胤禔唰地拉开帘子，大大咧咧朝着泡澡的胤礽走来，脑子里完不顾及弟弟怜的隐私。
胤礽已经习惯了：“来了来了。”
他当着胤禔的面浴桶里跳出来，还指挥胤禔帮他擦背穿衣服。
胤禔抱怨：“这么大的人了，没人伺候连衣服都穿不好吗？”
胤礽不要脸道：“有哥哥在，我就要当个衣来张手的小废物。”
“是是是，你是爷的小废物弟弟。”胤禔帮胤礽把腰带系紧，还伸手拍了拍胤礽的小肚肚，“怎么有腹肌了还是有鼓鼓的小肚肚？”
胤礽吸气挺胸：“没有了。”
胤禔哈哈大笑。
胤礽也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
赵良栋很担心胤禔被污蔑后的情绪。他背着手来晃悠了几圈，见两个小皇子已经嘻嘻哈哈抄账本了，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之后应该不会惹皇上生气。赵良栋在心里叹气。
在京城待久了之后，赵良栋的『性』子已经被磨掉了许，也知道了朝中一些弯弯道道和皇上的无奈。
连被『逼』宫都没有大开杀戒，顶抄家流放，皇上大概率是不会因为大阿哥名声受辱而牵连太人。
大阿哥很委屈，但因为委屈惹皇上生气，就太冤了。
康熙如赵良栋所料的十分为难。
得到达春和穆尔赛的供词后，他把关在书房许久。
听到大阿哥和太子回来时，康熙居然有一种不知道如何面对儿子的沮丧和尴尬。
若他是寻常王爷，现在已经领着包衣家丁挨个打上门给儿子出气了。现在他贵为一国皇帝，居然想不出解决此事的办法。
康熙很想不管不顾的把这些人都下狱。这些人都下狱了，朝堂就空了一半。
满族人本就有限，能做事的人少之又少。不像汉臣，免职了一个，立刻就能找到新的官员替补。
若这些人下狱，康熙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满族人接替他们的位置。
那就让大阿哥委屈？
别大阿哥受不受得了，他这个当阿玛都气得睡不着觉。
胤礽见到康熙，看到康熙那青黑的眼袋时，就知道了康熙心中的痛苦和挣扎。
他满腔的话，在看到康熙愧疚的神情时，有些不出来了。
不过这件事和他暂时没关系，他不能替任何人做决定。是否让康熙为难，能做决定的只有大阿哥。
胤禔是断然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道：“汗阿玛不为难，儿子知道汗阿玛不能把那群人砍了，儿子找上门去给他们两鞭子，就当出气了。”
康熙被胤禔的话噎住了，他居然很没面子地眼神向胤礽求助。
胤礽看着为难的老父亲，和神情越来越沮丧、越来越失望的大哥，按了按眉角，道：“汗阿玛，儿子明白您的为难。”
胤礽顿了顿，将康熙的担忧了出来。
在胤礽看来，现在的大清，和后世的某国很像。八旗制度，就像是一个变种的种姓制度。
现在朝中九卿六部都分满汉两套班底，科举考试分满汉两榜，军政要地的一把手必须是满人……满人人口基数在那里，满人中甄选人，肯定不如直接国甄选人来的容易。
隔壁某国为什么老掉飞机？因为他们飞行员必须是高种姓的人。高种姓的人就那么点，要中甄选出优秀的飞行员很难。他们已经尽力了。
现在康熙也面临这个困境。
胤礽把后世某国的事改头换面，仗着康熙对西国家不算特别了解，只知道一些大国的事，移花接木到某个不知名小国上。
“党争、假借皇子名敛财差点激起民变、试图挑起皇子间斗争威胁皇位……这每一条拿出来都够他们抄家灭族。汗阿玛若办，就必须狠办，否则朝中纲常就会败坏，帝王的威信就会降低；但办了，又哪找人补上位置？”
胤礽叹了口气，又捏了捏眉间。
胤禔已经明白了，他瓮声瓮气道：“所以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假装没查出来，只以单纯的贪污处理？”
胤礽点头：“但这样做……不过是欺欺人。”
胤禔冷笑：“骗得了不知情的人，能骗得了知情人吗？现在不处理，他们就明白汗阿玛的底线是什么。之后他们的行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胤礽道：“不仅如此。敛财也就罢了，这种不顾皇子的意愿而结成的皇子党羽，难听点，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
康熙猛地一拍桌子，椅子上“噌”的站起来。
胤禔赶紧挡在胤礽前面：“汗阿玛，你别吓唬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