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结算一个月工资,他又认为潘柴久少算了他几块钱工资。
第二天,到了时间也不见孙震庭来碾米厂上班。
因为早上八点,新房开工搞了个开工仪式。
然后划围墙位置的时候,潘大章指点落墙位置。
以及确定别墅大门位置。
老郭儿子开始带领工人开挖。
另外派了三个人去挖井,倒置井箍。
其他人去挖围墙地基。
别墅地基也开挖。
孙月庭开着拖拉机到了工地,老郭亲自跟孙月庭去沙厂、采石场,甚至砖厂讲价钱。
同时他还要去县城建材市场采购钢筋水泥等建筑材料。
根据签订的协议,地基开挖完成,潘大章需支付三千五百元给他,做为工程进度款。
温小芹从古樟村也骑单车过来了。
“你家稻谷安排人收割了没有?”潘大章关心地问。
“我请好人手去收割了,而且钱都付了。老爸老妈只在晒谷场上晒晒稻谷就行了。”
她开心地去看工人去挖地基。
然后跟邹秀花去菜地浇菜。
潘柴久也在施工工地燃放鞭炮,祭拜神明。
碾米厂有村民挑稻谷前来碾米,他才发现孙震庭到现在还没上班。
此时已经是九点正了。
自来碾米厂他从来没有迟到过,有事来不了,他也提前打招呼。
今天是怎么了?
不想干也说一句呀。
联想到昨天领了工资后,他满脸不悦的表情,潘柴久才仿佛明白,他可能不想来干了。
小章又在家晒稻谷,不然叫他去问问他。
他看见大儿子,于是对他说:“孙震庭可能不干了,到现在都没来。昨天发他工资,好象对我很大意见一样。他有二个下午说家里有事,所以我扣了他三块钱。他很不高兴,当场就跟我吵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就不干的?”
潘大章:“我去问问他,他不干的话,我们就另外招一个人,肯定有人愿意干。”
潘柴久:“他来不来都无所谓,我都干得下,没什么了不得的。”
潘大章:“爸,不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又不是没钱用。我们就算不开碾米厂,也一样不会缺钱花。”
老爸每月退休工资有五十多元,碾米厂每月也有一二百元利润,还有家里那些手串加工,一个月都上千元。
都根本不是缺钱用的问题。
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对于老爸来说,心态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只要有一件事做着,他才感到充实。
潘大章骑上单车找到孙震庭的家。
一个小院子内两栋土坯房。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声。
还有两个小孩和一个老妇人的哭声。
另外一个年轻妇人在劝说。
“香呀,别太伤心了,欣胜出事了也是他命中带来的劫,怨不得别人。明显拖拉机都坏了,他开去修理,当天不去拉就没事了。偏偏要借拖拉机去拉石头,唉……”
劝说的是孙震庭的老婆。
哭泣的是死者孙欣胜的老婆。
那个满头白发的是孙震庭兄弟的老母亲。
孙震庭、孙欣胜老爸在动乱年代,两派纠斗中被人打死了。
据说他爸是当时月舟村的风云人物,几个出身不好的人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前世他两个儿子都接连出了意外,有人就说是因为他老爸以前造孽太多,所以报应到他两个儿子身上。
“欣胜跟我说,努力赚几个月的钱,就可以把这栋老房子拆下来,重新建过了。所以他一门心思要多赚钱,白天拉了货,不休息,晚上又去加班。最后把命都搭上了。呜,呜……,我命好苦哦!”
孙欣胜的老婆边说边嚎啕大哭。
“香呀,伤心哭泣也不顶事,欣胜后事办完了。他去帮孟口渡村那个包工头拉石头的工钱还没结完呢。欣胜有没有跟你说过,还有多少数没有结?翻翻欣胜的遗物,看有没有记录本什么的,看外面是否有欠账没收回。若是有的话要去问,去取。现在的人都是心肠不好的,知道欣胜不在了,都不会主动提起的。”
还是孙震庭的女人头脑清醒。
在前世孙欣胜的老婆确实是去跟孟口渡村那个包工头结账,包工头看女人有几分姿色,经常主动接近她,最后账没要回,女人跟别人跑了。
潘大章走进院子,看见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他敲了敲门,问道:“孙师傅在家么,他怎么没有去碾米厂碾米?”
孙震庭老婆也认得是潘大章。
整个月舟村不管是谁,似乎都认识他。
“是小潘老板呀,震庭天没亮就被耀武叫去坝上组帮忙了,我还问他你去挖井,难道不去碾米房做事了?他没有理我!”
潘大章:“那我去坝上组找找他吧。”
两兄弟都是一样的固执,就要朝那条注定的死路上狂奔。
整个孙家庭院似乎都笼罩着一股悲苦的气息中,沉闷的灰暗压得人似乎喘不过气。
离开孙家,路过三叔家门口,看见他家隔壁的蓄水池拆了。
前面那口村里最大的水井也停止抽水了。
三叔正在轮着铁锤在敲打蓄水池墙壁,三婶在帮助把敲下的砖块和石头往院子里搬。
两个堂弟德明、德成,也在帮忙。
德明跟大章同岁,不过后一个月,读了小学后,就没有去读书了,在家里跟母亲种田。
“叔,婶,把蓄水池拆掉,准备在这里起房么?”
潘大章大声问道。
潘冠久听见他问话,都愣住了。
暗想:这小子真的是鬼灵精怪,自己几个儿子都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的奥妙所在。
其实建蓄水池这块地皮,原来是潘屋祠堂所在地,属于整个潘姓人的地方。
村委决定蓄水池停止使用后,他就去找到潘六月,提出要把蓄水池砸掉,然后在这地皮上整一个晒谷场。
潘六月同意他去拆。
反正水井都废弃了,留着这蓄水池也没用了。
他领着一家人砸了几天,也有许多路过的人看见他在砸,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准备在蓄水池砸掉以后,在这块地皮上建一栋房子。
而潘大章这小子看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真实的目的。
确实不简单。
“大章,别乱说。”潘冠久心虚地四周看了看,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
“叔,我跟你说,把这个蓄水池敲掉后,马上请泥水工围个围墙,把这块地皮围到你庭院去,这地皮本来就是我们潘屋的。”
潘冠久听得心惊胆战。
这小子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一古脑都说出来了。
刘地女:“大章,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本事,又开录像厅,又开五金店的,有好事也不照顾自己兄弟。宁愿请别人,给别人高工资,也不给自家兄弟。象德明这么大了,在家里也没事做,他跟你看店做事也可以的吧?”
潘大章:“婶,也没叫外人呀,广春也是自家老侄,另外几人也是熟人。再说开录像厅,也要杜善文那样的人去看场,才镇得住。德明岁数还小,也怕他适应不了。当然也不知道德明愿不愿意去外面做事呀,你说对不对?”
潘冠久翁声说:“以后有事做,帮我把他带出去。这小子太内向了,要去外面锻炼锻炼才行。”
刘地女也说:“是呀,大章,有好事别忘了自家人,德明又不会读书,只会种田是没有用的,赚不到钱,讨老婆都成问题。”
潘德明也乞求地看着他。
此时他想起孙震庭不干的话,碾米房还缺一个人手。
“德明,去碾米房碾米,你干不干?”潘大章问道。
“你碾米房不是有那个孙震庭在干么?”刘地女问道。
“他认为替人挖井更赚钱,所以今天就没去开工。当初请他是因为他有碾米技术,现在他不干,我爸碾米技术也很熟练了,德明若去干的话,我爸也可以教你。”
当然你不去也不勉强。
“那个孙震庭一个月拿多少工资?他还去打井,打井难道更赚钱?”
潘冠久旁敲侧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