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悸墨眉微拧,别开眼睛,“不冷吗?”
席九懒洋洋的,“我没你那么娇气。”
沈悸没跟她斗嘴,看着她的眼神比平时多几分深沉,“你今天的行为很冒险。”
席九轻笑,“如果我死在这,也只能说我废物。”
沈悸默了几秒,一声叹,低声咳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表面烫金的红色婚书。
“这是当年,席九和我定娃娃亲的时候,席家跟沈家写下的婚契。沈家的确很想退婚,席九也用退婚,耍弄过沈家和我很多次,我曾的确是讨厌席九,想要弄死她的。”
他垂着眸,指腹摩挲着婚书,根根分明又浓密漆黑的睫羽下,令人看不清情绪,音色淡的像烟。
但有他话里那句“席九”,指的明显不是她。
席九手上顿了下。
“我父亲欠你父亲一条命,我又欠你一条命,有时候想说注定,但又觉得肤浅可笑。”
那些厌恶和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化虚无了。
“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对你产生兴趣,想要正式了解你这个未婚妻,又觉得你能救我,才转变态度。”
说到这里,沈悸喉间溢出了一声笑,“人都是虚伪的,我也不例外。”
他想活下去,所以,他什么办法都尝试过。
所以,即使知道闻青时是拿他做实验,他也配合着。
无论闻青时对他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但席九的出现和拯救,让他看到真正活下去的希望。
沈悸抬头,把婚书递过去给她,眸光黑沉,“你不是一直想要退婚吗,你亲笔为席九写的退婚书我收下了,这个还给你,虽然这种地方,这种场合,有点草率了,但我和席九的婚约,从今天开始就不算数了。”
他第一次说这么大长篇的话,喉咙痒的扶着墙又一阵激烈咳嗽,婚书都掉到了地上。
不远处站着的沈风,连忙跑过来扶着他,给他递水,“主子,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没事咳咳……”
沈悸摇头,喝了口水压下去,把地上婚书捡起来,抓住席九的手,递到她手里。
席九翻开婚书扫了一遍,写着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订下婚约的日期。
那时候,席九两岁多。
沈悸六岁。
贵族订婚自然不可能草率,就算是娃娃亲,两家也是最高的礼仪,正正规规请人写的婚书。
是真的。
她眯眼,看着沈悸,“玉佩我不会还你的。”
沈悸看她那样,有些失笑,“不让你还。”
这狗男人转性了?
还是今晚发大病了?
席九往后退了一步,“你想耍什么招数?”
“你那么厉害,我哪敢跟你耍花招啊?”沈悸眼尾上挑,轻笑,“你放心,我欠你的命,就算退了婚,我的命也是你的。”
还当他也人格分裂,结果还是那个有病又不要脸的。
席九舔了下牙尖,“你这命自己留着死吧,我没兴趣。”
“席九,等你宣布名额了。”过来的沙立军见他俩在一块,没靠近,远远喊了一声。
沈悸已经知道她空间存在,席九也没避着沈风,把婚书收进空间,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悸一眼,转身跟着沙立军离开。
沈悸看着她背影,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嘴角有血溢出来。
沈风神色发紧,“主子!”
“没事。”沈悸依旧摇头,擦掉嘴角的血,长出了口气,笑道,“也算个了结。”
她对这世间一切都蔑然,不把任何放在眼里。
桀骜狷狂,没有任何规则能够束缚她。
反正,这是他和以前席九订下的娃娃亲,对现在的她而言,这婚事就算不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只会让她更厌烦。
她一直想要,那就还给她,也影响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