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荣奚和王胜男就到了陵园。
天上下着小雨,前面有几个人和她们一样打着黑伞,庄严而肃穆。
她们刚在巨大的纪念碑前祭奠完,就听到了熟悉的蹩脚口音。
荣系一回头,一个西装革履还带着领结连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金发青年站在那里,黑色的长大衣的衣角在随风飘摆。
他似乎在打听什么,
一分钟后,青年也来到了这边,跟其他人带的菊花百合太阳花满天星这些不同,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那一捧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就如盛装的他本人一样。
似乎在赴一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约会。
青年过来后,荣奚和王胜男就先走开了。
玫瑰代表什么意义没人不知道,也许他此刻只想静下来一个人跟逝去的人说说话。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声音。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句满是歉意和悔恨的话之后,便都是用英文在说,深情而忧伤,与这阴雨沉沉的天一样。
“奚奚,走吧。”
王胜男的声音把短暂失神的荣奚拉回了现实,站得久了,身上也有些冷,荣奚不由得裹紧了大衣。
王胜男托人联系了一个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是一个老人,她说有朋友的家人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了生命,想要得到一些消息,老人很快就答应了。
“老人姓庞,庞也是这里的大姓,灾难发生时这里还很贫困,他们在山上住的是土房子,那一场雨夺走了他们村里很多人的生命,老人的老伴和儿子儿媳孙子都不在了……”
荣奚听得心里难受,“那老人还住在山上?”
王胜男点点头,“后来重建时山下修了很多楼房,村里的人渐渐都搬下了山,老人和其他一些不愿意下山的至今留在山上,当地又给他们在山上修了房子,政府也有很多补助,平时他们也会进山挖药材,自己种一些土特产。”
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山的路早已经过了几番休整,现在都变成了平整干净的水泥路。
这两年,不仅大路通了,连留守在山上的老人们家门前的路也都硬化了。
车子刚开上山,远远就看到一个弓着腰背的人在平路上往下看,走近之后,王胜男说,“这位就是庞爷爷。”
但其实,老人家的孙子比她们要大很多。
“爷爷您好,我就是小王,您身子可还健朗?”王胜男停下车,和荣奚都下了车。
老人家一个劲的摆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车子,“你们进去,还很远,别淋湿了。”
“那您也上车吧。”荣奚说。
老人摇头,还往后退,旧雨鞋上还有些黄色的泥,他说,“我习惯了,一会会就走回去了。”
王胜男过去扶住老人胳膊,“您也一起上车,不要怕弄脏车子什么的,我们来这一趟还麻烦您了呢!”
这就不免使老人想起二十年前那场灾难,他的眼里满是痛心和难过,眼睛瞬间旧红了。
活着的人,没有一刻不在思念那些故去的亲人。
荣奚的心,也被带入了这种伤感的气氛中,如果有人也和这位老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最终,老人还是上了车,可是却一直在道歉,说自己弄脏了车里,很不好意思,然后坐姿什么都很乖巧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