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苗人被樊晓澄喝了一声,竟也没有追上来,由得他们离开了。
鹤青于氏一行又去了关押黑苗人的地方,他打晕了守卫冲进去,迅速在四周围布下结界,防止那些苗人再来找他们麻烦。
“哼,又来了?”黑苗人睥睨地看着他们。
“有没有什么,不抛开人的肚子也能鉴别草鬼的办法?”鹤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黑苗人愣了愣道:“我都说了,草鬼会将本体藏在十分隐秘的地方,然后附身在别人身上,鬼上身这种事除非自己承认,否则单凭一些蛛丝马迹只能猜测,无法验证。”
樊晓澄有些急躁,当下冷哼道:“说这么多,我看你才最可疑吧。”
“呵呵,随你怎么说,”黑苗人靠在墙上,看见被一起带进来的阿阮,问:“这不是文达家那个丫头吗?怎么?她也被盯上了?”
鹤青将刚刚外面发生的事简略地和他叙述了一下。
黑苗人指着阿阮随口嘲笑了一句:“她爹也是文达家的下人,之前被抓的纺婆也是,自从被收留下来,就一直服侍寨主夫人,这草鬼婆是跟他们家有仇啊。”
这句话像是点醒了鹤青,让他忽然意识到之前遗漏的一些细节。
他想起娟儿的丧葬仪式上,苗寨众人的议论。
“可惜咯,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就这么死了。”
“可惜什么可惜,你这个老不死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居然还敢垂涎人家小媳妇。”
“唉,那模样那身段,啧啧啧。”
“寨主夫人美则美矣,但放浪形骸,不守妇道。”
“这种女人就算再美,也不能要。”
“外来的就是不能相信。”
还有法师和阿阮的父亲死时,文达刷白的脸色和他每每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神色,老纺婆有口难言的样子,阿阮的父亲屡次三番的怂恿和闹事...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从鹤青的脑海里飘过。
“有件事情我要向你确认一下。”沉吟半晌后鹤青开口问道。
当晚,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苗寨通往后山的路瞬间变得泥泞难行,一行大小四人均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沿着这条湿滑的小路前行,大雨和夜色成了掩藏他们身形最好的保护色。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面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土地,地上立着一排一排的石碑,一个惊雷轰隆而下,石碑上的字就能看清了。
原来他们到苗族的祖坟来了!
鹤青和樊晓澄跳下坟地,一个石碑一个石碑的找,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落锄头掘墓。
于氏和阿阮站在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二人均是神色木讷,目光黯淡。
挖了一会儿,一副品质上好的松柏木雕漆棺椁渐渐显露出来,二人正要动手开棺,忽然听到有人喊:“你们在干什么!”
抬头一看,来人是文达和苗族众人,一个个提着苗刀虎叉杀将过来。
“好啊!大半夜竟然敢来刨我家祖坟!谁给你们的胆子!”文达高声道:“什么修真门派,什么仙门世家,我看都是狗屁,事情没解决,背地里倒干起盗墓的勾当来了!”
鹤青面对文达的谩骂毫无波澜,指着棺椁问:“你看清楚这是谁人的墓?”
“还有谁!”文达嘶吼道:“这是娟儿的墓!你敢挖娟儿的墓,我杀了你!”
文达横刀劈来,鹤青闪身避开,一边躲一边又问道:“那为何是一副空棺?”
“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一副空棺。”
“不可能,娟儿是我亲自落葬的,怎么可能是空的呢?!”
原来鹤青所刨的,正是文达妻子,琛子他娘的坟。
“我有一件事要向你确认一下。”吊脚楼的监押室中,鹤青问那黑苗人。
“文达的妻子,是不是这次草鬼婆作祟事件中第一个死的受害者。”
黑苗人见他料事如神,颇感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这其中肯定有人混淆视听,借着草鬼婆作祟的名义杀人,如果文达的妻子不是被草鬼婆害死的,而是...”
“而是她死去之后,变成了草鬼婆。”黑苗人接了鹤青的话往下说,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鹤青点头道:“那这一切就会变得好解释很多,为什么死的都是他家的人,她是怎么抓走两个孩子的,亲近的人自然容易下手很多。我还记得找到两个孩子时他们是怎么说的,阿阮一口咬定抓走他们的是她父亲,因为正如我师娘所说此时的她已经被草鬼婆附身了,而琛子却说什么也没看到,孩子小不懂事,不知道什么是串供,琛子并不是没有看到,而是他看到把他们掳走的,正是自己的娘亲。”
黑苗人道:“那问题只剩下一个了...”
鹤青说:“草鬼婆的本体究竟藏在哪里...”
“隐秘的地方...隐秘的地方...”黑苗人思考着,口中念念有词。
“坟墓!”鹤青和他几乎异口同声。
黑苗人叹息:“人死下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谁会想到草鬼婆会把自己的本地藏在自己的棺材里!”他见鹤青有些踌躇不定,又说:“八九不离十了,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确认。”
鹤青心里已有了答案:“挖坟开棺。”
黑苗人说:“我送你两件东西吧。”
他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个是青色土陶制成的瓦瓮,另一个是一粒黑漆漆的莲子似的珠子。
“这是装蛊王血蟞的蛊瓮,你既然有缘中下了蛊王的蛊毒,就连这个一并给了你吧,草鬼婆的本体凶悍,用蛊王瓮装了,说不定能镇住。另外这个叫佛灿莲,最能压制蛊虫的毒性,黑苗人炼蛊怕被反噬,一般身上都会都会带着。你看这一颗佛灿莲黑成这样,至少在黑苗族的祭坛上供奉了十余年了,威力更甚。”
黑苗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即使你不说,也应该感觉到了吧,血蟞蛊毒已经在你体内孵化,就快变成幼虫了,但只要你终身带着这个佛手莲,那你和你体内的血蟞虫就永远都会相安无事。”
回到当下,此时文达样子有些奇怪,没有悲伤,更不像是悼念他死去的妻子,倒是咬牙切齿,神情闪躲,像是怕鹤青说出什么来似的,心虚地提刀向鹤青砍去,两个人在棺椁的四周打斗起来,不一会儿,鹤青便以赤手空拳,接住了文达的兵刃,一掌拍向文达,将他拍倒在地,随后用夺过的苗刀劈开了棺木。
松柏木裂成一条一条的散落在泥地里,整个棺材果然是空的,这时,一只拳头大的黑色的甲虫从里面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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