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轿上走下来一个俊美的男子,剑眉细腰,面容清朗秀逸,黑眸薄唇,肤白如玉,鼻梁高挺,脸庞棱角分明,但整张脸生得很柔和,并不凌厉,比女人还精致几分,美中不足的是这也让他长相阴柔多过阳刚,使得他眉宇间略显几分妖气。
“诸位都请起吧。”国师一开口,声音也是软绵绵的,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即便夜漓自忖,即便恢复女身,嗓门可能也比他要大。
他款款走到公告栏边上,看了一眼榜文,微笑道:“陛下为了臣的家事,特意张榜,下官深感隆恩。”说着还恭敬地鞠了一躬。
“他说的陛下是谁?”竹七一脸无知地在旁问道:“他也来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夜漓瞪了他一眼:“闭嘴。”
虽说围观人数不少,但终究是看热闹的多,极少有人真的踊跃尝试。
张榜的官兵向国师行礼道:“国师大人,我们一会儿就要摆台登记了,大人可需座上观。”
“不必了,家中之事棘手,若有人愿意出手相助我自是心怀感激,若无人亦不可勉强。”
啧啧啧,玉质金相还如此通情达理,不以官威压人,还真称得上是皎皎君子,难怪在场的女子不管是未出阁的少女,还是盘发束腰的少妇,都无不为之倾倒。
“呵呵,”夜漓不以为意,反倒发出一声嘲笑,大咧咧地举起手,叫道:“我报名!”
“我报名我报名...我来报名。”她一边喊一边挤开人群,走到榜文边上,她仿佛走得急,脚崴了一下,又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哎哟”一下,侧身倒在国师身上。
边上的官兵紧张得刀都拔出来了,毕竟若是国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袭击,他们官衔不保是其次,搞不好小命都要丢了。
“哪来的刁民,好大的胆子!”官兵喝道。
“哎呀呀!”夜漓假装吓破了胆,连忙跪地磕头:“小民失礼,小民失礼!”
“没关系,”国师依旧温和谦逊,还主动将夜漓扶起来:“你没事吧。”
夜漓低着头不去与他对视:“没事没事,没伤着大人吧?”
“我没事,”国师道:“你刚刚说,你要报名?”
“嗯...回,回大人的话,小人不才,正是一名术师,略通些五行术法,巫相医卜,云游四方替人驱邪避祸已有数十载了。”夜漓故作拘谨,拱手答道。
“数十载?”官兵看她的样子,至多也不过二十出头,莫非这人十岁就开始做术师了?
夜漓心中嗤笑,看不起谁呢,我这还是往谦虚了说的。
国师则用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夜漓。”
“夜漓是吧?”一旁的官兵见好不容易来了个不怕死的,手脚飞快得铺好了纸:“你是哪里人?籍贯何处?”
“我是从中原来的。”
“中原人?!”在场又是一片喧哗,众人立刻整齐划一地朝后退了一步,将夜漓围在中间,仿佛中原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哦?”这位年轻国师好像颇有兴趣:“你说你是中原人?”他一扬眉,神采就更风情万种了。
官兵为难道:“大人...这...”
“无妨,”国师摆摆手,依旧微笑:“如果这位小兄弟真有心相助,那就登记造册吧。”
夜漓一本正经地拜谢,官兵喊:“还有人要报名吗?”
有人起了个头,报名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反正国师为人如此亲厚,成或不成应该都不打紧,说不定还能讨些赏赐。
“你真的要去给那个什么国师,除邪祟,平家宅吗?你不过就是会驱驱鬼而已,把自己说得神乎其神的,牛吹破了怎么办?”
夜漓从争着抢着报名的人里挤出来后,竹七问她。
她听了竹七的话本想骂他一顿,想想算了,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计较什么,于是开玩笑道:“我们这儿不还有一个仙门高徒在了么。”
说着回头看了鹤青一眼,却看到他板着脸,没有一丝笑意的那种。
鹤青向来温和,从不疾言厉色,夜漓难得看到他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不免有些心虚,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想了半天没想出来,鹤青又没搭腔,夜漓只好尴尬地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我刚刚离得近,已经试探过了,国师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被鬼俯身,估计就是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罢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们就去看一眼,如果实在难办,脚底抹油溜走就完了。”
说完,夜漓又小心地瞟了鹤青一眼,只见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三位请留步。”
他们正转身要走,被一个长相白净,身穿官服的人叫住了。
此人向夜漓拱手作揖道:“阁下可是方才第一个报名的那位?”
“是我,”夜漓问:“你哪位啊?”
“哦,我是国师大人的辅官,负责安排这一次参加国师府一事人员的饮食起居,刚刚听阁下说自己来自中原,不知在西虞国可有落脚之处?”
“有啊,就在...”夜漓想起那个破败不堪的小庙,就不大好意思说出口,挠头道:“也不算有,怎么?替国师办事,不包吃住吗?”
“咳咳...”那辅官或许是打惯了官腔,鲜少听到有人说话这么直白的,不大习惯,只得清了清嗓子道:“自然是有的,阁下若是不嫌弃,便我随我去国师府的外宅小住几日,如何?”
夜漓道:“那自然是好的,走吧。”
“这...”辅官犹豫了一下。
夜漓催促道:“还等什么?”
辅官看着鹤青与竹七,问她:“阁下是一个人去,还是...?”
“那还用说,”夜漓道:“他们都是我的帮手,自然是要与我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