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崇月不能确定心脏问题是否遗传。
不过温家人,只有温启铭的心脏出现了一些小『毛』病。无论是姑姑于昙或者『奶』『奶』于箴,都没有方面的困扰。温崇月重新约了体检,报告出来,他很健康,没有任何需要特别留意的地方。
但种奇特的心率仍旧偶尔发生,或许在夏皎忽然从背后拥抱他时,或者在晴朗的午后、看到沙发抱着两只猫咪睡觉的夏皎,可能在两人互相依偎着看同一部电影时。
忽然跳出来,让他心『乱』如春水。
夏皎对种变化浑然不知。
她本身不过多去留意温崇月的心跳问题,更何况,本『性』使然,她习惯了触碰温崇月时候的心跳加快。
九月,虎丘的庙开始陆陆续续地办来,有些大大小小“美食节”,夏皎不好对此刻的美食节做过多评价,唯一感触是过节不如平日里小街小巷里觅来的小吃店更好。温父的恢复情况良好,只是平时需要护工帮助做饭,右手仍固定着,暂时不能随便动。他心态好,让温崇月不必来那么频繁,是多陪陪夏皎,过好他自己的生活。
温崇月终于带夏皎去了木渎,去吃天一绝的枣泥麻饼。
苏州甜食多,馅料丰富,木渎的枣泥麻饼用的是黑枣泥,混合了松仁、瓜子、芝麻和糖,木渎的麻饼壳子撒一层芝麻,外酥内绵软,焦香十足。边的麻饼得挑大的买,大的麻饼馅料多,口感更好,不过夏皎的胃有限,吃了不到三之饱了,手里拿着剩的一点,不知所措,温崇月自然地接过去,不在意,吃掉了她剩的些。
他很少浪费粮食,不过只吃夏皎剩来的一些食物。
夏皎怀疑他胃里其实装了个粉碎机,无论两人点多少菜,她剩的东西,都被温崇月全部包圆。
北方男『性』的胃口果然大。
多买了一些盒装的,预备着回去寄给父母朋友。和几乎所有的古镇一样,木渎适合慢悠悠地步行游玩,不过不同的是,小桥流水并非特『色』。温崇月一手拎着装满枣泥麻饼的盒子,另一只手牵着夏皎,背的双肩包中装着夏皎的防晒喷雾、水、纸巾、一件以防万一的厚外套。
即使木渎之名远播,实,它并没有苏州其他的古镇一般“古”。最值得看的是严家花园、虹饮山房、灵岩山有着夫差为西施建立、被勾践一把火烧掉的馆娃宫,山顶有个小平台,虽然不大,却能远眺整个苏州城,有天平山,不过如今枫叶尚未红透,要十月中旬,才能得以见到“漫山尽染枫叶红”。
当然,届时游人如织,不如此刻清净安逸。
未入冬,虽然饭店处处打着卖藏书羊肉的招牌,温崇月仍旧选择带夏皎去吃鲃肺汤。道菜的名字听来奇怪,其实是用斑鱼的鱼肝、鱼皮和鱼肉来熬煮的鱼汤。入秋后的鱼肉滑嫩,鱼肝最肥美,细腻柔软,煮出来的汤是一年里面最鲜美醇厚的。
夏皎捧着碗认真地喝着汤,听温崇月的建议——先喝汤,一道菜里,汤是精华,其次才是吃肝。鱼肝嫩生生,别咬,更不用嚼,最好是用口抿,一点一点地细品,慢尝。
是在吃鱼的时候,温崇月提到了温启铭的心脏问题。
温启铭的身体一直十健康,印象中,温崇月只记得温启铭在一次搬家时候生过一次病,是轻微的低烧。
医生说温启铭如今最好不要接受太多外界的刺激,心脏病患者最忌讳的是情绪大大落。而温崇月和父亲相处颇为和睦,除了和白若琅有关的情外,基本不太大争执。
父子俩都是平和内敛的『性』格。
温启铭是一个重视旧情的人。
哪怕几十年过去,他早已不再和白若琅有什么联系,温启铭不去伤害自己的前妻。
只因怕疼的白若琅当年差点掉了半条命、为他生温崇月,为了白若琅年少时候毅然选择什么都不要跟随他吃苦。哪怕她后来反悔离开,温启铭曾对温崇月说,很感激对方为自己诞孩子。
“我不能评价父亲做的情是对是错,”温崇月垂眼,“他答应我,今后不再出现之前那种情。”
夏皎在吃乌米饭,是一种将乌树叶子的汁水加进来一煮好的饭,软软糯糯,自带一股特殊的清香,可口不粘牙。
她慢慢地吃着,看着温崇月有片刻怔忡。
现在的温师看去要比之前那种礼貌疏远的姿态好多了,至少能让人感知到他的情绪,而不是平静的一汪湖水。
样很好。
夏皎吃掉了一小碗乌米饭,叫他:“温师。”
温崇月:“怎么了?”
“我不走,”夏皎说,“你不要担心。”
样说的时候,夏皎的手搭在温崇月手背,指腹轻轻地压着温崇月的血管,她认真许诺:“在你不犯错的前提,我不提出结束段婚姻。”
温崇月笑:“我的荣幸。”
夏皎说的是真心话。
她能理解白若琅的选择,婚姻和伴侣都是一种私人的情。或许因为前一份工作的问题,见多了、听多了一些情,夏皎的婚姻观是很冷静甚至有些丧的。
不同人选择伴侣时候的要求和标准不同,比如有人眼中的身高排在前面,有些人倾向于相貌更好的,或者多金、权利、『性』格、感情……些因素没有高低贵贱,没有非要说真爱才能结婚的道理。
每天都有无数人去登记结婚,坠入爱河的寥寥无几。
但白若琅既然选择离开,如今又想『插』手温师的生活,令夏皎不理解。
既然做出选择,要承担后果。
哪里有样的,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在生日的前几天,夏皎仍旧实实地班、工作。不知道为什么,郁青真近几日请假的频率有点高,偶尔来店里,是心不在焉的,经常打电话。
班『摸』鱼没什么,打工人嘛,真的从班到班完全不『摸』鱼、奉献自己热血为板赚钱的人很少,连夏皎偶尔走发呆。
郁青真班经常拎着自己的包,是季节热门款,夏皎看了眼,总觉着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不过大概是品控问题,近几年奢侈品价格一路涨,品控甚至不如几年前,譬如某品牌的某些包款频频出现包臭、油边融了的反馈,夏皎样想着,没怎么放在心。
悬挂在门的风铃叮咚一声响,碰撞来的声音悦耳清脆,夏皎放手中的花朵,意识抬眼望去。
唐女士『色』倨傲地打量着店里的一切,旁侧的唐先生陪伴着她。她掺着银丝的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用那种有些亲昵的声音问:“卿卿,纪念日买么多花,不要花很多钱?”
“不,”唐先生耐心地说,“你喜欢好。”
夏皎站在两人面前,唐先生看到她。四目相对,唐先生笑了一,继而以平静的语调说:“你好,过段时间是唐女士的生日,你能为我们推荐一些花吗?”
洁白的百合和玫瑰在阳光轻轻摇曳,承载着花朵的玻璃瓶子将阳光切割、折『射』成琉璃般的光泽,光泽渐渐倾斜移动,一晃眼,入了黄昏。
小虾米从盛着玫瑰的玻璃瓶旁侧敏锐地跳桌子,好拱到地睡觉的温泉身。温泉惊到不成猫样,尤其是在发现小虾米身有着垃圾桶的味后,只有着洁癖的大猫发出喵喵叫,惊慌地往后退,拒绝给小虾米『舔』『毛』『毛』。
高贵的猫咪绝不去天天拱垃圾桶!
厨房中,夏皎将垃圾桶扶来,认真洗干净双手,问温崇月:“你了解阿尔茨海默病吗?”
温崇月说:“不太了解。”
夏皎说:“我爷爷过世前患了个症,他之前是个很体面的人,但在犯病后开始偷东西、捡垃圾,和人吵架,当时我们不知道,觉着爷爷脾忽然变得不好了……后来才意识到,他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