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挂着核善可怖的笑容,一把拎起了乌啼之火。
乌啼之火被巫满霜拎住命运的后颈,仍然有恃无恐地双翅叉腰。
“大石头,你要干嘛?”
巫满霜柔声问道:“落月,你冷吗?”
言落月不明所以:“不冷啊。”
很好,巫满霜等得就是这句话。
他轻声道:“正好,我有点冷。”
话音刚落,只见巫满霜把乌啼之火团吧团吧,揉成了一个鸟球球。
就像是很多年前,生气的石头用灵力把乌啼之火硬拽过来,镇压在石头底下一样。
巫满霜非常果断地,没有一丝犹豫地,并且心狠手辣地……将乌啼之火塞到了自己屁/股底下。
只听噗叽一声,鸟球球当场成为一滩电热坐垫。
言落月:“……”
乌啼之火连形状都被坐扁,发出了啾叽啾叽的抗议声,引得整棵树的鸟儿都跟着叫。
而巫满霜对于座下鸟叫充耳不闻。
他笑着看向言落月,正襟危坐,浑然一派宽大胸襟。
巫满霜笑问道:“落月,你喜欢哪个做小老婆,要不要我抓给你?”
言落月举天发誓:“我哪个都不喜欢,真的!……满霜你别笑了,还有,不要一边笑一边掐乌啼的嗓子,让他给你配背景音啊!”
……
过了一会儿,在圈中击节而歌的人,便轮到了凌霜魂。
凌霜魂才一开口,言落月便笑了。
非常巧合,凌霜魂现在唱的,乃是当年三人参加千炼大会时,哄言落月和巫满霜入睡的催眠曲。
“地下石,世间木。
天上火,无定处。
任他飘游自随他,你我相连又相宿……”
凌霜魂作鹤歌的时候,乌啼之火正非常艰难地,一寸寸把自己从巫满霜的重压下挪出来。
他听着歌词内容,忽然觉得这描述的画面有些熟悉。
等凌霜魂唱完以后下场,言落月和巫满霜便跳下树去,和他打招呼。
还不等凌霜魂开口,乌啼之火就兴冲冲上前,绕着他飞了一圈。
“叽啾啾!你刚刚唱的那首歌是什么?”
凌霜魂有点惊讶地看着乌啼之火,认出了他脑袋上的那朵冠翎,乃是言落月的粉粉。
真是奇了,他还没见过既能说话,又能拼装的异火呢。
凌霜魂翻开一页书简,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是要单独给火苗立传了。
白鹤一边笔走龙蛇,一边耐心地回答问题。记
“这首歌的调子温柔安然,我们族中一般会用它做催眠曲。”
乌啼追问道:“那它叫什么?”
凌霜魂气韵端华,淡然道:“这是无名之曲,是我鹤族世代流传下来,据说是天地间第一首情歌。”
乌啼之火:“……”
听见“情歌”二字,他瞬间连浑身火苗尖尖都炸开了。
思考片刻,乌啼忽然问道:“你和他们俩相处过吗?”
对于这朵非常神奇、而且极大可能是言落月曾经那朵粉粉的异火,凌霜魂抱有极大耐心。
他点点头,眉目间划过一丝怀念和骄傲。
“我们三人曾一起经历过很多事。”
“……”
这个答案一出,乌啼之火连声音都变得同情、同感、并且同病相怜起来。
“你是不是……从前还给他们唱过这首歌听啊?”
凌霜魂茫然抬头:“对啊。”
“要不然,我帮给你这歌起个名吧。”
乌啼之火煞有其事地建议道:“你看,这歌就叫做《单身鸟之歌》,你觉得合适吗?”
凌霜魂:“……”
这一刻,凌霜魂隐隐感到,自己仿佛受到了某种影射。
沉思了一下,凌霜魂忽然有点回过味儿来。
他细细地各朝言落月和巫满霜看了一眼,只见两人之间,眉目中流转着非同寻常的光彩。
这两个朋友自幼青梅竹马,他们从前的关系也好,但是现在似乎更好。
就仿佛从前在一起使是山水相依,而现在则是水环山,山抱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缱绻意境。
想到这里,凌霜魂恍然大悟:“等等,小言,小巫,你们是不是……?!!”
听见这个问题,言落月和巫满霜相视而笑。
望望两人的容貌身段,凌霜魂又狐疑道:“奇怪,我怎么感觉,你们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呢?”
这两年里,他给言落月和巫满霜写过信。
但回信之人却不是两位朋友,而是江汀白。
江汀白在信中告知凌霜魂,他的两位师弟妹正在闭关。
凌霜魂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暗自琢磨这俩人闭关究竟是怎么个闭法:
居然能一下子长这么大,莫非天天拿增龄丹当饭吃吗?
言落月忽然想起,凌霜魂原本比自己大五岁。
她和巫满霜在灵界呆了七年,而现实里才过去两年多。
也就是说……嘿嘿嘿,她现在的年龄,说不准比小凌还要大啦!
言落月激动地搓搓手,非常自然地拍了拍凌霜魂的脑袋:
“嗯,去了个时间流速更快的世界,过了七八年吧——来,小凌,快叫姐姐。”
凌霜魂:“???”
凌霜魂震惊地看向巫满霜:“小巫,这你也不管管?”
巫满霜微微一笑,紧跟着道:“来,叫哥哥。”
凌霜魂:“……你知道吗,小巫,从很多年前你在我俩之间拉偏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基本上是完了。”
说罢,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一齐大笑起来。
乌啼之火飞在三人身边,左看右看观察了半天,发现这只笨鹤似乎没关注到重点。
——比起言落月和巫满霜两人在一起的消息,他好像更在意被叫做弟弟!
没办法,乌啼只好亲身下场启发他:“你看不出来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记我看出来了啊。”凌霜魂反而觉得奇怪,“你为何如此在意此事?”
乌啼之火瞪大眼睛,叽叽喳喳道:“你不惊讶吗?”
“确实有点。”凌霜魂点点头,真情实感地评判道:“他们两个竟然现在才在一起,这实在令人惊讶。”
毕竟,言落月和巫满霜,这两人之间的青梅竹马气场,在很早以前就头角峥嵘了。
“……”
听闻此言,红豆色的小火苗顿时圆溜溜地瞪大了一圈:“那我呢?”
凌霜魂沉默了。
他整整衣冠,端端正正地朝乌啼之火施了一礼。
“我方才就想问了,请问阁下是……?”
——这俩人谈恋爱不是命中注定的事吗,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啊?!
——你看他都不在意!
所有人:“……”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巫满霜拍拍凌霜魂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走向一边。
“跟我来,小凌,我给你讲个故事。”
等这两人再回来的时候,凌霜魂的表情已经如在梦中。
言落月眼尖,发现他已经把《言落月传》的标题,给改成《落月之木传》了。
除此之外,凌霜魂还在调整纸页,仿佛要把《言落月传》与《巫满霜传》进行修订合并。
……
在当世剩余几个前往妖界的空间通道里,相对最稳定的一个,处于雪域。
在听说了言落月和巫满霜之后的行程安排后,凌霜魂非常乐意陪伴前往。
作为史官,他很高兴能获得这样一个记录妖族风土人情的机会。而作为朋友,能为两位好友提供帮助,本就是凌霜魂心中所愿。
当即,凌霜魂连行囊都未整理,确认自己带够了书简笔墨以后,就转身和自己的兄长告别。
凌疏影一见言落月,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显然是觉得她很眼熟。
片刻以后,白鹤哥哥艰难地认出了言落月的身份,把她和印象中那个龟族小姑娘联系到了一起。
有礼貌地冲言落月点了点头,白鹤史官额心丹砂灼红,遗风而立。
然后一转身,凌疏影就又变成关心弟弟的好哥哥。
他帮凌霜魂理了理前襟,小声问道:“弟弟,你是不是这几年长得太矮了?”
比你小五岁的龟族小姑娘,现在都长高了这么多!
凌霜魂:“……我说是她活得太长了,哥你信吗?”
……
与兄长作别以后,飞舟便腾空而起,目标直指北地雪域。
在路上,凌霜魂充分发挥了自己身为史官的特长,给两人一火提前介绍起雪域的风俗。
“雪域这个地方,无论凡人还是修士,一般都偏于乐观豪爽。因为环境比较磨炼心性,所以剑修比较多。”
言落月举手提问:“那扇空间通道,是由寒松门掌管吗?”
要是由寒松门负责此事,那他们还能顺便跟楚天阔师兄等人打个招呼。
凌霜魂摇头道:“不是,空间通道在西,而寒松门在东。”
此行以找到乌啼之火分火为首要目标。
既然如此,那相会之事,就等回来时再说吧。
巫满霜追问道:“那么,空间通道由谁掌管呢?”
凌霜魂道:“斩云霄剑屯。”
下一秒钟,记巫满霜和言落月齐齐对视一眼。
这个过于接地气的门派名字,让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
雪域上空烈风阵阵,凛冽刺骨,如剑如刀。
过于猛烈的狂风,令飞舟也难以前行一步。众人只好落下飞舟,以双足继续往前。
这期间,他们倒是看到有不少剑修御剑而行,英勇地冲上云霄上空,在这自然形成的试炼场里,挑战自己的极限。
那些剑修以自己笔挺的身影撕开天幕和云絮,仿佛一颗颗逆空而上的流星。
言落月在心中暗赞一声:难怪雪域多剑修。
像这样壮丽凛冽的冰雪河山,就该磨砺出无畏无怖的铁血英雄。
三人一火继续前行。在走过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山坳时,终于遇到了一个门派……或者说,村落。
当他们从村落中穿行而过时,言落月发现,这里的人都穿着厚衣服。
这其中以棉衣最为常见。
但裘皮也很流行,时不时就能见人裹着靓丽的貂皮。
除此之外,还会有人还有人额外戴一顶狗皮帽子。
那本就结实的身形在皮裘的妆点下更显加魁梧,即使野生狗熊见了,怕都会先在心里掂量一番。
神识微扫,言落月发现,这些人都是修仙者。
奇怪了,修仙者寒暑不侵,穿薄衣服不冷——当然,穿厚衣服也不会热。那为何他们如此一致地选用这种装束?
在言落月暗暗思索之际,这些人也用一种很稀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假如口语话翻译一下,眼神里的意思乃是:“这几个肯定不是我们屯儿的”。
巫满霜左右看看,挑了个面相和蔼的老爷子,主动上前请教。
“敢问道友,你们为什么穿得这么多?”
听见这个问题,老爷子慢悠悠地抽了口烟袋。
“小傻帽,”他乐呵呵地说道,“有一种冷,叫你看着就觉得冷。”
巫满霜:“……”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从前在灵界,自己让岑鸣霄多穿一点时给出的理由。
那时候的巫满霜一定没料到,回旋镖这种东西,镖镖致命,使命必达。
可能,这就叫做——“死去的衣服忽然开始攻击我”叭。
一行人跋山涉雪,终于来到斩云霄剑屯。在剑屯的屯口外,言落月就看见了步冶。
——就是那个在银光擂场里,两次压上全副身家,并且败给言落月和兑愁眠的高冷剑修。
据巫满霜透露情报,第三次见到步冶的时候,这位老哥疑似输掉了自己的裤衩子……
比起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里三层外三层裹紧的老乡们,步冶倒是没穿很多。
一行人相遇之际,步冶赤着上身正在练剑。
雪域稀薄的阳光下,年轻结实的肌骨上镀着一层薄汗,闪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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