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宫里皇,疯癫不似常人,旁便也算了,是他那位皇夏侯婧,实在是暴戾残酷,杀了不知多少妃嫔,招揽首做尽恶事。前两月王氏一个庶女,不过在宫宴被皇撞见,说了几句话。此事被她知晓了,竟那王氏女处以醉骨极刑。你若与皇多说几句话,传到夏侯婧耳中必定会惹出祸事。”魏蕴说着便『露』厌恶。“夏侯婧也算名门出身,自幼习得圣贤书,一朝得势便狠毒至此,当真不给自留半点路。”
齐国下都知晓夏侯氏野心勃勃,妄图拉拢几大望族,除宗室几位封王独揽大权。以他们这半点不留路残暴作风,一旦夏侯氏败了,自有千万人等着他们食肉寝皮。
魏蕴表既是对夏侯氏憎恶,也有对齐国朝政无奈,这样神『色』,薛鹂前不久在梁晏脸看到过。
——
再次来到玉衡居,梁晏心却大不如前。一见到魏玠,脑子里便冒出与薛鹂有关事。
他对薛鹂并未有任何逾矩举动,却迟迟不愿他与薛鹂出行事说与魏玠听。甚至隐隐地希望薛鹂也此事藏在心中,当做他们二人之间秘密保守。
那一夜流萤飞散如星火,凉风习习吹得梁晏衣衫飘动。他站在小丘,道:“鹂娘日倘若伤心难过,不妨来此处看看。”
“世子若是心烦也会来此处吗?”
“流萤不算常有,心中忧虑却怎么也消解不完。”梁晏嗓音比起魏玠,要多了几分少年稚。魏玠即便是着,也始终像是尊冷冰冰石像,有着挥之不漠。
“世子在忧心什么?”薛鹂忍不住问他。
或许是风景太好,薛鹂语也温柔,他便下意识答了她话。
“社稷已是危如累卵,可惜我并无韩王之才,却妄图如他一般建伊吕之业,弘不世之功。如今连三公曹都无法胜任,若换成魏玠,定能功载国史。”梁晏说完才觉得自话无异于是自取其辱,薛鹂如此喜爱魏玠,定会在内心讥讽他不自量力。他不禁别过脸,不看她脸表。
而许久,他才听到薛鹂说:“世子正值年少,何必妄自菲薄。”
薛鹂身是漫天飞舞流萤,月光映照在她衣衫,让她连发丝都蒙了一层清辉,衬得她如同神女一般。
“往如何又有几人说准,世子但求无愧于心,是非成败不必过问。”
这种话梁晏听得着实不少,是魏玠心人口中说出,总归是多了几分不同意味。
他嗓子莫名有些发堵,艰涩地开口道:“你不认为我与魏玠相差甚远吗?”
“烛火有烛火光,流萤却也有流萤光,彼此都无法比拟,至少此刻,我认为流萤光更得我心。”
夜风吹得梁晏眼睛干涩,他眨了眨眼,良久才说:“多谢。”
——
梁晏与父亲争执了许久,最终却是因魏恒举荐而得了三公曹差事。此次来见魏玠,是魏恒要他来劝魏玠与薛鹂断绝往来。
这件事梁晏开不了口,一直在玉衡居拖到了天黑,也没能说出几句薛鹂不好来。
他坐在廊前纳凉,碟子里盛着切好甜瓜,蚊虫叮咬得他无心碰那瓜果,幽幽地叹。
春猎皇遇刺一事尚未了结,本是过错推给了钧山王,谁知最还是让秦王与河间王知晓了此事,二人愤慨至极,怕日会被一个莫须有罪名给抄家灭族,一之下索『性』联合淮阴王起兵造反,以清君侧为名要诛杀夏侯氏满门。魏玠因为颇有威望,如今被要求写讨伐叛军檄文。
梁晏等他写完了,再问一问他对薛鹂心思,谁知一等竟等到了天黑。
他正在心中思虑着如何开口,不曾注意到身小心翼翼,轻得像猫似脚步声。
忽地有什么撞了梁晏背,不等他做出反应,一双细弱手臂伸过来,如同灵活蛇般迅速而柔软地缠了他腰腹。女子身温热而柔软,紧密地贴着他背,发髻冰凉珠翠触到了他颈,叫他一瞬间浑身僵直,竟忘了该如何动作。
“表哥,”她欢喜地出声。“你是在这儿等鹂娘吗?”
梁晏听到声音迅速冷静下来,犹豫了片刻,他略显羞窘地小声开口:“薛娘子,我并非兰璋,你认错人了。”
薛鹂立刻松开手臂往退开,连忙羞愧地赔罪:“是我昏了眼,竟冒犯了世子,还望世子莫要怪罪……”
“不打紧。”梁晏嗓子发紧,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正好此时,廊道另一端响起了脚步声。
天『色』昏暗,魏玠勉强辨识出薛鹂模糊身影。
“鹂娘?”
薛鹂惊喜地朝他跑了过,直直地扑进他怀里,柔声道:“几日不见,表哥不我吗?”
梁晏眼睛也不知该看哪儿好,起身动作显得慌『乱』无措。
魏玠任由她抱着,毫无羞涩地点了点头,淡声道:“乐安还在此处。”
听到魏玠叫自名字,梁晏更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薛鹂瞥了梁晏一眼,默默站到了魏玠身。
“檄文已经写好了,你既有事要找我,但说无妨。”
梁晏方才好话都叫薛鹂这一抱给忘了个精光,此刻她又站在眼前,叫他如何能开口。
他颇为无奈地朝着魏玠看过,正好见到因为躲在他身薛鹂。她揪着魏玠衣裳,正带羞涩地偷偷看他。目光交汇一瞬,她又立刻别开了眼,彼此都对方才事新招不宣。
梁晏心忽狂跳不止,一声一声如同有人在敲打他胸腔,震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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