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弘嗣看到赵福祥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嘴中好悬没乐出声,自己这个便宜三叔虽然长得胖了些,但吃饭穿衣服极为讲究,怎么今天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
张弘嗣家教极好,虽然心中想笑,但还是忍着起身给赵福祥行了礼,口称见过三叔!
赵福祥憋了一肚子气,进屋根本没看到张弘嗣,上前准备抓住毛焦的衣领,骂道:“毛焦你个王八蛋,你不知道老子跟知府大人、同知大人的关系吗?信不信老子一封书信送到广州,求得两广总督狄大人免了你的小小指挥使,让你回儋州掏厕所!”
毛焦世袭儋州千户,自然不想让人提起以前的黑历史,更何况自己的宝贝儿子差点死掉,现在听赵福祥骂自己,气的一把打掉赵福祥的手,反而抓住赵福祥衣领,一甩将赵福祥甩个跟头,骂道:“赵福祥,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一个低贱商人出身,竟敢威胁本官,信不信本官弄死你?”
毛焦会军中太祖长拳,赵福祥身大力沉,二人就在屋中扭打起来,看的屋中两个小辈真是目瞪口呆。
张弘嗣看这两个叔叔辈的家伙在打架,实在没办法只好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用力摔在地上,茶壶的响声终于让赵福祥两人稍微停手,张弘嗣赶紧说道:“两位叔叔,你们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在小辈面前打架不丢人吗?”
被张弘嗣训斥,赵福祥二人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毛焦松开手说道:“赵福祥,老子看在救了老子儿子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现在立刻让我儿子跟我回家!”
赵福祥冰雪聪明的一个人,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这家伙的蠢儿子不想跟他回家,看来昨天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
赵福祥有了依仗,马上不依不饶起来:“毛焦,你不牛逼吗?你不是什么吊毛大帅吗?你自己儿子自己领走,老子不管!”
毛焦一听就气炸了肺,气的跳脚骂道:“赵福祥,老子的宝贝儿子好好的书不念了,都是你和你那倒霉儿子引诱!你拿了老子的好处不办事,现在快将老子的二百两银子还回来!”
想要从赵福祥这里要钱基本上是做梦,赵福祥也骂道:“毛焦,当时老子不要钱,是你为了拜进我大哥门下非要给的!现在却想拉屎往回坐,休想!还有你儿子在这两个多月吃饭不花钱?穿衣服不花钱?要知道他们一天可是三顿饭,这么算来你还要倒找老子一百两银子!”
两个四十多的老家伙在这翻小肠,好悬没乐死张弘嗣,没想到这些大人物吵架如同市井泼妇一样。张弘嗣没办法只好对毛少竑说道:“大可贤弟,你想个办法吧,我是不行了!”
毛少竑没办法只好大声叫道:“爹,赵伯父你们不要吵了!我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毛焦听儿子说完马上放了赵福祥,来到儿子床前苦劝道:“竑儿,听爹的话,你真不适合从军,爹能骗你吗?还是回家读书考取功名为好!”
边上的张弘嗣听完后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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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叔父,小子认为你说的不对!大可贤弟现在已经没了考功名的心思,你却让他回去,这样下去反倒起了反作用得不偿失,既然大可贤弟想要从军,何不让他在军中待上半年一载看看,反正大可贤弟才刚满十七,未来还很长,让他走一下不同的道路岂不更好?”
毛焦听完张弘嗣的话后心中大骂你父亲是张文明,有了老子的荫护科举之路上顺风顺水,但我们军户能跟你比吗?不过张弘嗣毕竟是张文明的儿子,毛焦虽然心中不满意但也不好太过表达出来,所以毛焦皱眉说道:“贤侄,我们家的事情就不用烦劳你关心了!”
赵福祥在边上笑呵呵的说道:“张家大侄子,这头犟驴是不会听你的,他以为他的傻儿子是状元之才,将来还要官居一品呢!”
赵福祥以为官居一品就是最大的官了,但听在毛焦耳中完全变了味,明代规矩官员最高*也只能到正二品,也就是六部尚书,内阁几位廷臣如果不加其他官职也才正五品,明代正一品都是赐予死人,基本上是荣誉职位,现在赵福祥说毛少竑官居一品,听在毛焦耳中就成了讽刺自己儿子活不长的意思。
毛焦气的起身还要与赵福祥厮打,张弘嗣却说道:“毛叔父,你看这样可好?过几个月小侄会去南直隶求学,如果大可贤弟不想从军,想回去接着念书,小侄会为大哥贤弟找个老师,叔父你看怎么样?”
毛焦听张弘嗣这么说,心中有点不太满意,他问道:“贤侄,不是叔叔看不起你,你小小年纪认识谁呢?”
张弘嗣嘿嘿一笑:“毛叔父,实不相瞒!小侄这次去南直隶是成婚去的,小侄的未来岳父正是云间三子的陈大樽,如果毛叔父允许,小侄可以居中协调让大可贤弟拜在大樽先生门下!”
大樽是陈子龙的号,陈大樽也就是陈子龙,陈子龙是复社领袖,云间诗派的领军人物,同时最为关键的是陈子龙是进士,这身份地位可比张文明强的太多了。
毛焦当然想让儿子拜在陈子龙门下,不过毛焦虽然在海南岛上算是一个人物,但他在南直隶屁都不是,要不也不可能削尖脑袋想拜师张文明,妄图与东林党拉上关系,现在张弘嗣肯介绍陈子龙当自己儿子老师,毛焦心中自然是千肯万肯了!
毛焦虽然心中十分满意,但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马上下台,他装出一番沉思的模样,然后才问道:“贤侄,本来叔叔想让竑儿拜在令尊门下的,现在却要拜大樽先生为师,就怕令尊不高兴啊!”
张弘嗣笑道:“这一点请叔父放心,关于大可贤弟拜师这件事我父亲并不知道,所以也就无从不高兴了!”
赵福祥早就看出来毛焦的心思来了,在边上笑道:“贤侄你看毛焦这个样子,估计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却还装出这么一副死模样!”
毛焦瞪了赵福祥一眼,转头对自己儿子说道:“竑儿,你看这样行不?给你半年时间,如果你不想从军了,就要跟着张仲和去南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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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毛少竑现在就想留在军中,所以听毛焦说完赶紧点头道:“可以,儿子都听父亲的!”
毛少竑虽然心中打算留在军中,但拜师陈子龙的吸引力太大,他想既拜师又从军,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跟自己老爹说,所以他准备一会儿与张弘嗣单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成。
毛焦听儿子答应心中松了口气,以他的理解,自己儿子只是被集体生活吸引,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发现当兵真是枯燥乏味,同时还有种种危险,到时候一定会听自己的话回来好好拜师读书的。
赵福祥看事情解决,笑道:“毛大人,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给你保媒拉线,你能勾搭上陈子龙吗?”
既然儿子决定拜陈子龙为师,毛焦就不好与赵福祥在发脾气,毕竟张弘嗣是赵福祥儿媳妇的亲弟弟,自己儿子能不能拜师成功还要看人家张弘嗣。不过毛焦十分讨厌赵福祥,皱眉说道:“既然如此请赵兄退还二百两拜师钱!”
听到退钱,赵福祥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钱都已经花了,都被你儿子吃了变成大粪!如果你要我会给你准备一辆大车拉回去,但要现银那是半点没有!”
毛焦看赵福祥如此赖皮心中大怒,虽然不好意思在动手互殴,不过毛焦嘴上可没闲着,骂道:“赵福祥,你不怕本官将你的丑事告诉张举人吗?”
毛焦的威胁对赵福祥没有半点用处,他冷笑道:“怎么?没办法了就拿我大哥来压我?实话跟你说,就算你请来我大哥的老师黄道周,老子也绝对不还钱!”
毛少竑看这二位在这斗嘴,皱眉说道:“爹,赵伯父,我头有些疼,你们能不能换间屋子商谈?”
毛少竑说的十分婉转,但意思就是让他们俩滚蛋,张弘嗣也不想听他们二人之间的破事,所以笑道:“二位叔父,现在大可贤弟重伤初愈,还是请二位叔父回避一下!”
毛焦听儿子说难受,自然心中十分担心,赶紧起来说道:“好,我们出去说,竑儿在屋中好好休息,也请仲和贤侄辛苦一下,陪陪我儿!”
毛焦说完瞪了赵福祥一眼,说道:“赵福祥,出来,我还有话与你说!”
赵福祥自然也有话要与毛焦说,他今天将毛焦诳来就是打算搞倒张成德,自己刚才吃了那么多土,如果没有与毛焦谈成岂不吃了亏?
毛少竑看二人出去,然后才对张弘嗣说道:“仲和兄,小弟想求仲和兄办件事!”
张弘嗣笑道:“你我同窗,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毛少竑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张弘嗣听这小子即想留在军中又想拜师后,笑道:“大可贤弟,实不相瞒,我与大樽先生并不熟,但大樽先生与我大哥交好,应该也是性情中人,愚兄在这里不能保证什么,但愚兄可以答应你,尽我所能一定帮助贤弟你达成愿望!”
毛少竑一听心中大喜,坐在床上赶紧连连拱手,感谢张弘嗣帮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