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峰,你来看这个。”
征途传媒集团六楼的办公室里,苏别月悄悄地冲祁峰招了招手,低声叫道。
正托着下巴发呆的祁峰,直到苏别月焦急地连叫了两三声,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走到她的背后,顺着她的手往工作光脑的屏幕上看去。
“什么呀,这是?”祁峰问道。
“你不是被谢文崇那家伙调去做业余天行报道了吗?”苏别月道,“我帮你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
“不需要!”听到这个,祁峰顿时脸色就是一沉。
征途传媒是一家上市企业,早年专做体育赛事报道,在共和国传媒中颇有些名头,曾经一度稳坐体育领域传媒的头把交椅。
这家传媒人脉广,财力雄厚,旗下有一大批的王牌记者和超人气主持人,触手深入体育界的每一个分项领域。
无论是球类还是田径,也无论是冰上运动还是水上项目,都有大量的队员,教练以及业界资深专家和他们合作。毫不夸张地说,只要是体育方面,就没有他们挖不到的内幕,拿不到的第一手信息。
而他们的新闻传播渠道更是广阔。不但有自己的报刊杂志,更有自己的电视台和新闻网站。至于合作的个人媒体,街道上的广告牌,高楼大厦上的公共屏幕,以及有社交属性的各种信息渠道,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将一条狗走失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银河共和国。甚至直接传到宣传部长的耳朵里。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就因为当年没能在第一时间跟上天行世界的脚步,因此,如日中天的征途传媒渐渐衰落下来,只靠着吃老本,在千舸争流的传媒集群中保持一个中游的位置。
祁峰今年已经三十岁,大学毕业进入征途传媒之后,干了好几年的跑腿,跟着前辈跑前跑后端茶倒水背黑锅,终于熬出点资历来,三年前去掉了见习两个字,成为一名跑天行职业联赛的正式采访记者。
祁峰观察力极强,文字功底不错,人又勤奋肯钻好交朋友,因此跑了两年下来就把负责的这一块混了个透熟,很是拿回来几个重磅级的消息。
采访记者全靠新闻吃饭,祁峰在同级别的记者中很快脱颖而出。
今年年初就有传言说,祁峰要升中级采访记者,做天行新闻部第九采访组的副组长。
在征途传媒内部,这算是相当关键的一步了。
一旦升任中级记者,就意味着祁峰脱离最底层,正式进入集团骨干行列。而担任一个组的副组长,更意味着成为后备梯队人才。不单手下领着一个组更容易出成绩,而且也是进了领导视线的。
再干上两年,晋升高级记者,那就是平步青云。
到时候无论是继续走业务路线,还是根据走管理路线,都是天高海阔。十年之后,稳稳一个高层职位。
当初传言出来的时候,祁峰还有些沾沾自喜。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事实上,新闻部的老主任就很看好他的能力,几次公开点名表扬。私下谈话,也是让他放手施展,给他各种资源支持,提拔的意思很明显。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祁峰心头火热,废寝忘食往来奔波的时候,老主任却遭人暗算,黯然下台,退居二线了。
如今的主任,是从其他部门空降来的,名叫谢文崇。
此人枯瘦如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就如同一根晾着衣服的竹竿一般。为人城府极深,说话慢条斯理,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鹜。
祁峰以前不认识谢文崇,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矛盾。
可不知道是两人八字不合还是老主任那边的原因,从谢文崇来的那一天起,祁峰就感觉谢文崇无处不针对自己。
有好线索都轮不到自己头上,全分配给别人了。加班干杂活的事情,倒是屡屡招呼自己,使得自己下班时间越来越晚不说,经常通宵达旦做好的事情,还被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几次都打回重做。
写好的文章,要么被斥为狗屁不通,要么就压在一边。别说上版,就连以前自己负责的一个专栏也被撤了。
祁峰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原本性格直率执拗,为了这件事,他忍了好长时间,试图找找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看看能不能缓和关系。
可谁知道,对方竟是变本加厉。
原本祁峰负责的是天行b级联赛,一旦升职,就能报道a级联赛了。可谁知道,前天谢文崇在会上重新分配工作,竟然直接把他丢到了业余组。
到这个时候,祁峰已经完全死心了。
这两天,他再没有了往日拼命三郎的劲头,整天懒懒散散地呆在办公室里,别说出去找新闻线索,就连电话也不打两个。
每天上班下班,随便网上找点东西凑成一份稿子就甩给编辑苏别月。反正也过不了,他也懒得费什么心思。
谁知道,今天苏别月竟然把他叫过来,说什么给他找到个好的切入点!
提起这事,祁峰就觉得窝囊。
在职业联赛跑了这么几年,祁峰在圈子里也算混得不错。不单跟许多明星有私人交情,跟俱乐部的宣传主管,乃至上层人物,也是说的上话。
以他的地位,现在居然沦落到业余比赛去打猎,原本就够憋屈了。况且,他和苏别月之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苏别月比祁峰小两岁,是组里的编辑记者。平常主要负责对拿回来的稿件进行审核加工和上报。基本不跑外面,只是偶尔缺人手的时候客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