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京官也跟着说:“皇上,今早京中一处山脚突然脱离山体崩塌,造成数百名人员伤亡......”
有了这些大臣的禀奏,及冠大典自然就没法正常进行了。
建元帝俯视着下首的王公大臣,“今日是太子及冠的好日子,这些事情,你们什么时候禀奏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禀奏?”
兵部大臣:“臣也是今早收到的急报。”
工部大臣:“说来也是巧了,微臣也是今早才收到的急报。”
一时间,不少王公大臣开始提议。
“皇上,今日是太子生辰,也是太子的及冠大典,本该庆祝的大好日子,却接二连三的出现祸事,这会不会是老天爷给咱们的警示......?”
“微臣也以为...老天爷兴许不太认可太子殿下,所以才降祸与百姓,因此,微臣建议中止及冠大典。”
“微臣附议。”
“臣附议!”
“......”
天子,乃上天的儿子。
在东梁国,一旦朝廷政权处于安危时,或是国家遭受重大天灾,皇帝会下罪己诏,自省或检讨自己的过失。
而太子虽不是天子,但他是储君,是下一任天子。
在他及冠时,出了这些灾祸,难免不让人多想。
一旁,皇后一脸焦急地帮着太子说话:“皇上,兴许只是凑巧罢了。”
话才刚说出口,一名大臣就说:“若只一件祸事,兴许是凑巧,接连好几件大祸事,恐怕不是凑巧那么简单。”
上首,建元帝拧眉深思。
像他这种极其迷信的人,已经被大臣们的话说得有些动摇了。
就在这时,一名大臣直言道:“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西部打了败仗,怎能与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如果微臣没记错的话,在太子殿下及冠之前,西部就打过好几次败仗。”
“另外,每年秋冬季节,本就是雨水季节,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地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洪灾,这与太子又有何干系?”
“再就是京中山体滑坡一事,据我所知,那是前日的事情了,居然有人今日才开始禀奏,是消息传的太晚,还是懈怠办公?亦或者...是别有用心?!”
这位凭一己之力,怼遍满朝官员的,正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谏官薛茂!
这要是别人帮太子说话,兴许大家会怀疑他的立场。
可这话要是从薛茂口中说出,众人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位可是曾经怼得皇上龙颜大怒,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勇士!
被薛茂这么一怼,有些官员哪里顾得上抹黑太子,只管辩解自保。
“皇上,京中山体滑坡,确实是前日的事情,只是近日衙门事多,臣等一时忙不过来,这才拖到今日禀奏。”
“正如薛大人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将其与太子殿下联系在一起,是微臣多疑了,初此之外,微臣绝没有别的意思。”
“薛大人所言极是,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灾害,臣不该把洪灾牵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只是臣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这才说错了话......”
他们知道别人都知道他们在说谎,别人也知道他们在说谎,可他们还是坚持把谎话说完。
建元帝自然从这些话中听出了猫腻,“薛爱卿说的对,灾祸是灾祸,太子是太子,灾祸当前,我们应该想着如何去解决,而不是将责任推到太子头上。”
“而且,今儿是太子及冠的好日子,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及冠大典办完!”
于是,建元帝抬手,示意及冠大典照常进行。
随着建元帝一声令下,礼部继续奏乐。
王公大臣一面三跪九叩,一面高声道:“章服咸加,饬敬有虔。永固皇图,于千万年......”
在满朝官员的叩拜及说话声中,太子的及冠大典终于圆满结束!
看到这一幕,皇后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就听一名大臣说:“皇上,如今太子殿下圆满及冠,代表着您满意太子这个储君,那么,从今往后,太子殿下是否有参与重要决策的权利?”
另一名大臣也说:“说到亲政,如今太子殿下手中只一个礼部,手头的差事似乎有些少了......”
“纵观太子执掌礼部以来,将礼部打理得有条不紊,许多决策都利国利民,是以,臣恳请皇上免除圣虑,多交点差事给太子殿下,让太子为您分忧。”
“臣附议。”
“微臣附议!”
诸如此类的提议,在宗庙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为了太子好,希望太子多多掌权,实则将太子往火坑里推。
因为,身为帝王,最忌惮的就是有人窥觊他手中的权利。
在皇权面前,任何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是父子,一旦露出夺权或纂逆的端倪,就会祸从天降!
刚刚裴玄凌看了一眼,这些提议父皇放权,让他参政的官员,都是穆王党与康王党。
他们制造出一种他刚及冠,便想要夺权的假象,以此激起父皇的怒意!
行完及冠礼后,裴玄凌就与皇帝皇后坐在上首。
如今听见大臣们搅事,他便起身,跪在建元帝跟前,“父皇万寿无疆,儿臣盼着父皇能长久地管理这江山,另外,儿臣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一个礼部就够儿臣头疼的,儿臣暂时无法堪当其它重任......”
在大臣们提议建元帝放权时,建元帝眼底闪过一抹冷峻犀利的神色。
只是那神色一闪而过,让人无迹可寻。
此刻,建元帝正襟危坐,目光温和,面上带着祥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