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琤这一踹,动静不可谓不大。
病房里的四人一齐朝他望过去,表情各异。
薄越是最镇定的一个,只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姜笛儿是最懵圈的一个,她此刻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对宁鹤方才的话作出反应,甚至怀疑是自己幻听了——谁是谁爸爸?
医生是最惊疑不定的一个,他一开始被踹门声吓了一跳,转身正要皱眉批评,却被宁鹤愤怒的表情又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医闹……
宁鹤是表情最难看的一个,看清踹门的人是谁后,他脸上的原本对着姜笛儿而扬起的和煦有如春风的笑直接垮掉,转而唇角下压,整个人像是一座正要爆发的活火山,气势骇人。
换成寻常时候,宁琤再怎么混不吝,遇上这样的宁鹤,他也会怵,绝不会上赶着再去叫板。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宁鹤居然在外养了个私生女,愤怒冲垮了他的理智,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
宁琤双手握拳,气得感觉额角处的伤口都要裂开,他本来想骂宁鹤几句,但他会说的脏话极其有限,更了几秒硬是没想出来要骂什么,最终选择用拳头代替说话。
他抬起拳头,直接向宁鹤冲去。
宁琤身后站着的两位同伴先前根本没听到病房里在说什么,被宁琤这突如其来的踹门外加发火唬了一跳。
他们认识的宁琤,虽然脾气直,但并不是一个爱无缘无故发火的人,只是此刻显然不是思考宁琤为什么发火的时候,因为宁琤已经扑向了宁鹤。
眼见那拳头就要打到宁鹤的脸上,这两名同伴动作比大脑快,一个冲上去抱住了宁琤的腰,一个拽住了宁琤的胳膊。
两人一边将宁琤往后拖,一边急道:
“我的天,宁琤,你这是干嘛啊?!”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打架啊!”
“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凡事三思啊,那是——那是你爸啊!”
宁琤被同伴拦着,气得不行,一边挣扎一边喊:
“……你们给小爷放开,我今天必须要打他这个老不要脸的!”
“你个小兔崽子,你说谁老?”
宁鹤险些被宁琤这一番话外加要打他的动作给气得厥过去,他一边捋袖子,一边望着宁琤。
这视线堪称“死亡凝视”。
靠着病床背的姜笛儿眨了眨眼,她扭头看向薄越,压低声音问:
“……他不应该为‘老不要脸’这四个字生气吗?为什么只提‘老’字?”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地扫过薄越的耳尖,有点痒。
薄越偏头望过去,有点儿想笑,但考虑到现场这闹哄哄的氛围,到底还是憋住了,他学着姜笛儿的动作,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你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姜笛儿向来爱极了薄越的声音,此刻被薄越凑近在耳边说话,一时间感觉自己跟通了细微的电流一样,浑身酥酥麻麻的。
“好像是有点儿奇怪哈……”
薄越觉得姜笛儿实在可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微微弯了一下唇角,随即又看了眼宁鹤,对姜笛儿解释道:
“估计是相对来说,在被说‘老’和被说‘不要脸’中更不能接受‘老’这个形容吧。”
姜笛儿觉得薄越说的有道理,她点了下头,又有些犹豫地问:
“……方才他说他是我爸爸?”
薄越顺着她的话接道:
“你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