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聊城,太行村。
昏黄阴暗的土坯房里,有一个衣着破烂,头发杂乱像鸡窝的小男娃,正趴在炕沿边上,对着躺在炕上紧闭双目,身子紧绷的女娃嚎啕大哭。
“三姐~别死,你快起来,是我害了你!”
“以后我就算饿死,也不敢和大花狗抢包子吃了!”
“以后我再也不告状了!呜呜呜.....”
他哭得嗓子一抽一噎,似乎快要背过气去。
常喜是被吵醒的!
耳边吵嚷声不绝,她浑身僵硬,想动一动手指,好像被冰块冻住一般,艰难的曲起一点弧度。
眼皮沉重如有千钧之力压下,怎么都抬不起来,嗓子亦是干痒发涩,说不出话。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浑身没力气?
常喜大一新生,赶巧遇见四年一次的冬奥会,学校组织营养学专业所有学生,坐大巴车去参加志愿者选拔。
选上的人参与奥运村后厨工作,为各国运动员,提供合理营养的三餐订制服务。
因为大巴的窗户是严丝合缝的封闭式,她吹不惯空调一路上觉得胸闷气短。
拿车上准备的塑料袋,呕吐过一次盖着衣服休息,再醒来发现事情不对头。
不熟悉的哭声就在耳边,鼻息之间萦绕着难闻的湿腐味,她穿越了?
男娃撕心裂肺的哭声,引来了屋外,正在准备草席子的奶奶。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每日多雷雨。
每逢下雨,王大红浑身不舒坦,她现在被孙子的哭声吵得脑仁疼!
“常乐你没完没了的嚎什么?常喜快咽气了!晦气玩意,别想死在我家里,趁现在你两个哥哥进山打猎,拿草席裹着把她扔河里,一了百了!”
她高声责备孙子,语气里尽是淡漠,就像在宣布一件无需商量的普通事情。
常乐被吓懵了,猛然回头。
“奶奶,我求你请村医吧!我三姐被大花狗咬,只要把伤口处理好,她能醒来的!”
王大红无动于衷,挣脱常乐的拉扯,鼻子冷哼:“常喜要是能活,怎么躺三天还是这副死样子?白吃家里多少粮食?”
王大红主动弯腰,低头俯视爬跪在土炕沿的常乐:“想请村医你拿什么请?把你卖了行不行?”
仔细端看的摸样不似开玩笑,常乐被吓得哭声都停滞了,他分不清楚奶奶说的是真是假。
“常平!常安!常乐!爹回来了!”
随着中气十足的喊声,常三石焦急的推开篱笆,阔步跑进来,身后跟着媳妇文芙蓉。
“常喜呢!她是不是得大病了?”
两口子大喘气,话语急促,鬓角流着大颗大颗的汗珠,鼻头覆盖着一片水雾,看起来是火急火燎往家里赶!
王大红看见老大一家很不高兴,叉着腰堵在门口,不许他们再进一步,厉声质问:“怎么回来了?你们随便请假,不知道要扣工钱吗?就不知道心疼钱?”
两口子打眼一瞧,从肥婆娘身材的缝隙间,看见女儿躺在炕上,病歪歪的气若游丝,文芙蓉心像是被人挖去一角,疼得浑身打颤。
二话不说,红着眼眶伸手和婆婆撕扯。
“我女儿病重,你为什么不请村医治?”
常三石恨,恨自己没本事。
他和媳妇在镇上的酒楼,打了两个月打长工,平素起早贪黑,凑合住在酒楼的工人房,不能把孩子们带在身边。
工钱也不够租房,只能留四个孩子在村里度日。作为父母对孩子疏于照料,不够称职。
常三石心里一直尊敬后娘,记得她对自己有养育之恩,与她相处时鲜少如今天这般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