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燕家境很好,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派出所隔离,她最关心自己接手和洗澡怎么办,又不好意思问,于是就四处观察起来。
她看到在外间有一个卫生间,里面有马桶、洗漱池和淋浴喷头,还算干净,心里才踏实。对方燕来说,虽说不太方便,但也能凑合了。这三个大男人都是正人君子,她接手、洗漱时,闹出声音,虽说有些尴尬,但想必他们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一人在里间呆着,闷得慌,没事儿就在外间和他们侃大山,也能排遣被隔离的寂寞。
房间安排好后,四个人面面相觑,就像警察和小偷关在一起似的,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大刘一想到至少要在这里隔离一个星期,也不能单独和方燕在一起,就像猫闻着鱼腥,到不了口一样,很受煎熬,但能看到方燕在自己身边,也算不错了,总比单独隔离强。
大刘看着在上下铺躺着的两位民警,问道:“咱们这么着,就算隔离了?”
民警小李看了他一眼说:“那还能怎么着?”
大刘靠着床架说:“这符合法律程序吗?”
民警老王也是一肚子怨气,说:“你小子别不知足了,我们都成你垫背的了,你还要怎么着?”
方燕坐在窗前一张小桌旁,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放着的一本几乎被翻烂的民警手册。她听着大刘和民警拌嘴,觉得挺好玩,调侃说:“大刘,别吵了,咱们都成难友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是不是民警大哥?”
“这话我爱听,平时找这样的机会休息还没有呢!”民警小李躺在床上自嘲说。
民警老王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听着他们说话,打起了呼噜。
就这样,大刘和方燕与两位八竿子打不着的民警,在一个非典之夜,阴错阳差地撞到一起,在派出所吃起了被隔离的“牢饭”……
天已经大亮了,龚颖还在铁路医院龚宇的办公室等着对黑妹和她的男朋友进行流调,伏在桌上睡着了。
郑晓晓走进来,看见龚颖睡着了,不知叫不叫她。她犹豫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弄出了响动,龚颖被惊醒了。
郑晓晓见龚颖醒了,连忙说:“龚阿姨,你们昨夜送来的两名非典患者已经苏醒了。龚医生让我带你过去搞流调。”
龚颖问:“龚宇呢?”
郑晓晓说:“他和护士长去查房了。”
龚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好,咱们走吧。”
龚颖来到非典病区重症监护室,询问黑妹说:“那天从海员俱乐部出来,你还和谁接触过?”
黑妹喘息着说:“那天我觉得不舒服,就直接回家了。除了我的男朋友,再没有和别人接触过。”
龚颖继续问:“在那之前你和谁接触过?”
黑妹想了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家里,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他是一个星期前从山西回来的。”
龚颖又问:“你再没到别的地方去过?”
黑妹摇摇头:“没有。”
龚颖沉思起来:“是这样……”
龚颖询问完黑妹,又去询问黑妹的男友。
龚颖问:“你是从山西什么地方回来的?”
“你问这干啥?”黑妹的男友躺在病床上,身体十分虚弱,不愿意回答。
龚颖说:“为了别人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