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茯苓便带着陈太医来到了郡马的院子。
看到柳意欢,陈太医虽心中不屑,却还是恭恭敬敬抱拳一礼,说道:“郡主日安。”
白柒柒点头,淡淡的说:“去瞧瞧吧,郡马失足落水,人晕了过去。”
白柒柒只字不提谢子行,她心中了然,谢子行不过是被陆时安利用的,虽然她没弄明白陆时安想做什么,但是她对于陆时安的下一步动作充满期待。
“是。”陈太医微垂头,目不斜视,拎着小药箱跟在茯苓身后,仿佛看不到这破败的院子。
白柒柒迈着悠闲的步伐,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破。
窗户破了一角,桌子凳子也缺胳膊少腿,白柒柒顺手摸了下桌子,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出乎意料的整洁,看的出屋子的主人打扫费了一番功夫。
陆时安睡在那张破床上,俊脸苍白如纸,嘴唇发紫,他的眉头微蹙,手指紧紧攥着被角,他双眼紧闭,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喃喃低语:“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让我一个人……”
他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曾有过的脆弱,眼泪从他紧闭的双眸中溢出来,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床榻上。
看到这一幕,陈太医心中忍不住升起同情之心,质子真是命苦,跟着临安郡主被如此磋磨,失足落水说不定就是临安郡主自己推下去的。
陈太医把着脉,脸色凝重。
片刻后,陈太医收回手,将陆时安的手放回被子里,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叹一声,说道:“郡马并无大碍,只是被惊着了,加上平日里用度不足,身体羸弱亏空,才会昏迷不醒。只需要好好休息,补补身体。”
白柒柒:“……”
陈太医只差没明着说她虐待陆时安了。
她走到床边,仔细观察起陆时安。
吓晕过去,她可不信陆时安会这么脆弱,这家伙的心肠可是黑的。
许是白柒柒打量的目光过于热切,破床上的陆时安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慢慢坐起来,打量着房屋中的人和物,目光最终停在了白柒柒身上。
陆时安的眸子泛着水光,这种眼神让白柒柒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起十岁在山上遇到的那只野狼崽子,也是这么看着她。
而她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它,却被它反咬了一口。
回忆,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眼见白柒柒脸色越来越难看,陆时安突然抿唇一笑,恍若夜昙突绽,昏暗的房间似乎也因他唇边的浅笑变得亮堂了。
就在白柒柒还在惊艳陆时安的笑容,只见陆时安薄唇轻启,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姐姐。”
这声姐姐宛如平地惊雷,把白柒柒轰的是外焦里嫩。
姐姐?
这又是什么鬼!
她上次见陆时安可不是这个吊样。
陆时安见白柒柒没有理他,他歪着脑袋,伸手扯着白柒柒的衣袖轻轻晃着,“姐姐,你为什么不理安安!”
安安?
白柒柒不动声色的掰开陆时安的手,见陆时安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只觉得天灵盖突突的。
这怎么看起来还像傻了。
“陈太医,你不是说郡马没事,那他为何会这样?”白柒柒语气不悦,直勾勾的盯着陈太医。
难道陆时安这混蛋脑袋进水了?
陈太医也有些惊讶,他走上前,再次为陆时安把脉,又伸手摸了摸陆时安的后脑。
“郡主,郡马后脑有个淤血包,许是磕到了脑袋,记忆出了问题。”
啥?
白柒柒手指着陆时安,满脸不可置信,“你的意思,郡马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