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想要独自离开,却发现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葬送在这里。
顾念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有自己的一套衡量标准,只要不是生死仇敌,她都愿意退后一步。
荒郊野外,一个半残,搭上一个重伤昏迷的人,想想都让人绝望。
顾念前世在私人医院里,接待过同样的病人,中枪倒地,身上喷涌的鲜血止都止不住,ct检查出,是自制的土枪,弹片卡在伤口处,每一次移动,都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和现在的情况多么相似。
条件恶劣,趁手的工具和药品一个都没有,好在现在正值初夏,草木繁盛,发现几株能止血的药材并不困难。
车前草、见血清,用石头碾出汁液,敷在安初白的腰腹上,药液刺激的安初白腹部肌肉紧绷,下意识地躬起腰,身子蜷缩在一起。
能不能止住血,就看天意了。
这段时间过的,是前世顾念从未经历过的,危机四伏,没有一天是正常的,逃亡、囚禁,现在又是奔波在逃亡的路上。
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浮现,意识上的涣散,消弱了身体上的痛感,顾念双眼无神,定定地守着安初白。
“水……”安初白皱着眉,嘴唇嗫嚅着,含糊不清地说着,两鬓的黑发粘了不少枯叶尘土,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
“醒了,能动吗?”顾念侧着身子,轻声问道。
从昨天上午到今天早上,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能清醒过来,算是幸运的。
安初白尝试着动动身子,像是被钉在地上,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强弩之末说的就是他吧。
摇摇头,眼神里藏了一丝慌乱,不解地看着她:“有多少人在背后怒骂,恨不得我早点死去,你为什么要守在这?趁那些袭击我们的人还没到,你走吧……”
安初白说完后,扭头不再看她,失血过多,导致身体状态很不稳定,眼前发黑,一阵阵地眩晕。
合上眼睛,其他的感官敏锐地捕捉到顾念的动作,草茎踩在脚下,轻易地被折断腰,徒留一地污痕。
突然涌上心头的苦涩感,悲痛的让人想要泪目。
临死前的弥留之际,还是一个人啊……
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好温暖。
“安初白,你要是真的想死,我也没救你的必要了,你想清楚,是活,还是死!”
安初白猛然睁开双眼,以为已经离开的顾念,捧着一团黑糊糊的草浆,蹲坐在他旁边。
墨绿色的汁液,顺着顾念的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我想活!我,想活下去……”把看不起我的敌人踩在脚下,把我经历过的所有苦难,全部都还给对方。
顾念敷好药,搀扶着安初白直起身子,正如他所言,这里并不安全,袭击她们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这里。
长柄伞早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好在林子挺大,随手折断一根树枝都能当作拐杖。
一人一根,步伐踉跄地向前走去。
“安先生,你现在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来抓我?”
这个问题,始终如一根刺一样,横亘在顾念的心上,越挣扎,就会越痛苦,每每一想到,都能感受到原主的绝望。
只要一个答案……
一回头,对上安初白的眼神,对方像看傻子一样,斜眼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看。
毫不客气地直言道:“顾小姐,你的蠢是间歇性发作的吗?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抓你只是因为能从你身上能得到我想要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顾念气的无语凝噎,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她蠢,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学习的榜样,怎么到安初白的嘴里,就什么也都不是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顾念都想踹他几脚才解恨。
顾念忍住愤怒,连称呼都不带了,厉声问道:“安初白,我就问你,你第一次派人抓我的时候,真正的目标是谁?是我,还是何心染。”
“重要吗?”安初白大口大口地呼气,吃力地拄着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