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衣淡淡看了一眼身下重伤的百里安,“你只有三日时间,好自为之吧。”
君皇娘娘似乎并不担心百里安会逃走,扔下这句话,便骑虎而去。
也是,如今莫说百里安一身修为连同着琵琶骨被锁死,即便他修为在身,可君皇娘娘法眼通天地,她既然已经领授君令,要将他带回昆仑山上镇压。
百里安自然没有法子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
……,
先是经堕仙丰虚一闹,紧接着便是白银门海一战,邪神复苏征城。
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十方城城内亦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
好在巫瘟之源已经被百里安处理了个干净,城中被封存起来未受到感染的机甲傀儡皆可被召唤出来,用以修葺遭受破坏的城池。
此次灾劫,先遇金仙堕仙,再逢邪神临世,十方城城本地脉损毁不轻,可是却未有太大的人员伤亡。
城运地脉的损耗对于十方城这个财力庞大的势力而言,光是用灵石堆山来砸,也足以弥补回来。
城中修缮的工作甚至都用不到什么人力,所以身为少城主的方歌渔自然也就一门心思地都放在了百里安的身上。
天歌城城府宅院里,方歌渔手执符笔刻刀,在百里安肩背后方上的那两枚月光钩锁上敲敲打打,时而落刻绘符。
小脸凝重得宛若在解读着一个天大的难题。
方家兄弟二人前来探望。
虽说百里安是万仙禁忌,遇之必除的尸魔,可是到底,此番十方城接连的祸端也是为他所解。
百里安被押送上昆仑已成定局。
仙人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自然也容不下他。
可对于十方城的百姓还有修士符师们而言,百里安却是救他们性命的恩人。
邪神试图以欲望吞噬十方城,纵然仙尊祝斩莅临出世,在邪神灾祸面前,也无法做到拯救世人。
经此一战,人间修士还有城中符师们对这位真神至宰的信仰之力,难免生出了几分不为人知的动摇。
对于方家兄弟而言,他们尽管极其不喜甚至是厌恶方歌渔养的这个小白脸。
可事到如今,他们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白脸却是有着几分本事。
困住了他们娘亲还有小妹两代人的劫难,竟是被他一手给化解了去。
十方血脉自此自由,再也不用受到任何的束缚,这也算得上是他们方家,摆脱了厄难的命运。
他们甚至不敢想象,若是外公知晓了这件事,会有多开心。
方家二公子双臂抱胸,看着在那敲敲打打一个劲儿倒腾已经褪去了月光的银钩。
“小渔何必白费功夫,这是仙尊祝斩留下的神通禁锢之术,以你之力,如何能够破解?
更何况,即便你能破解,君皇娘娘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来锁他的骨了?”
方歌渔手里动作一顿,回首瞪了自己二哥一眼。
方家大公子方卓杭也用眼神制止了二弟的言语。
方卓仲说话一向肆无忌惮,不分场合。
他当这尸魔还是仙陵城时的小面首不成,尽管他已经沦为昆仑净墟的阶下囚,可他到底还是太阴大帝的孙子,中幽女帝的儿子。
这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那父女二人此刻阴下来的表情吗?
且不论太阴大帝这种仙族大能了,便是中幽皇朝对于十方城而言,无异于也是一根手指头就能够将他们两碾碎的庞然大物。
竟还敢如此言行无状。
对于大公子投来的制止眼神,二公子冷笑一声,全然不当一回事:
“大哥你惯爱虚伪这一套,这小子对我十方城有恩是真,可本公子讨厌他也是真.
在仙陵城时起我便讨厌他,而今晓得了他竟然就是中幽皇朝的皇太子,我便更加讨厌他了。”
方歌渔烦躁皱眉,似是受不了二哥在自己做正经事的时候,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说个没玩没了。
她又瞪了她一眼,表情里带着几分凶狠不耐的意味:“你哪来那么多讨厌!”
方卓仲冷呵呵地笑了起来:“若这小子老老实实当你的小面首也就罢了,你喜欢的东西,二哥不会多加为难。
可小渔你别忘了,他可是百里羽的儿子,那嬴袖就是个假货,两百年前,尹白霜与苏靖争得你死我活的那个小白脸不是别人,就是他。”
“哼,两百年前的桃花债都还没理清楚便来招惹我家妹妹,没打断他的狗腿都是便宜他的了。”
方歌渔快给他烦死了,眼下是拉扯这些琐碎事的时候吗?
她终于忍无可忍,遣人将方家兄弟二人给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这位二公子的无礼之言,嬴姬倒是并未有责怪之意,甚至觉得那二公子的反应,倒是像极了以为人间寻常兄长哥哥的反应。
她也知晓自家儿子欠下情债太多,若是并未发生这么多事,换做以往。
她绝不可能叫自己的儿子与故人之女有太多的牵扯。
不过如今看这小姑娘的样子,怕是再想抽身出来,已经很难了。
嬴姬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在情感方面,虽说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远不似对丈夫那般严苛。
有这么多姑娘喜欢自家的孩子,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只是她深知做女子的不易。
谁家闺女都是娘生肉长的,凭什么就要下嫁到别人家与人共侍一夫,做小做妾。
一颗心分成多份,终归并不算完整的。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
一想到三日后,百里安就要被当成妖魔罪人一般押上昆仑净墟受苦受难,嬴姬就忍不住抖出已经哭得湿漉漉可以滴水的帕子去揩拭眼泪。
百里安最是见不得阿娘这副小女人的幽怨姿态,他深知若是不好好稳一稳阿娘的心。
她怕是可以在他被带上昆仑净墟的那一日,抱着她那心爱的胖头鱼去昆仑山门前剁鱼骂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