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他才得知,那个害他至惨的尸魔邪祟,竟是被带入昆仑净墟的禁地之中六月有余,他竟丝毫不知。
当谭元思知晓百里安无伤无痛甚至没有任何的处罚,就好生生地关在那珈兰禁地之中六个月,既不问刑,又不诛罚,谭元思便气的眼泛红光,一阵血热沸腾,一阵血寒锥心。
他不能忍!
他无法忍!
他只要想到自己整日整夜饱受那骨耶魔蝶的折磨与摧残而不能自已,就连自己的尊严都无法拾起,只能像是一只被打断了神经的野狗一般,在这些小小医官们鄙夷轻嘲的目光下抽搐弹动的时候。
这罪魁祸首还优哉游哉地坐在那洞府之中打坐冥想,他就难以遏制自己心中的恨意如疯草般蔓延。
他知晓珈兰洞乃是昆仑禁地,他一个外壳养伤者,想要靠近根究就不可能。
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他飞快的下了一个决定。
谭元思在看到君皇乘荒的那个瞬间,他强迫自己无视并且不去在意他那样鄙薄嫌弃的目光,此刻甚至都顾不上什么体面与尊严了。
他一展衣摆,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上来既开门见山道:“请君皇陛下授我一枚麒天印,助我身下珈兰。”
君皇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然如此,面上却是绷得不动如山,明知故问道:“珈兰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卿缘故想要去此等禁地。”
桃花仙谭元思自知自己每日清醒的时间并不多,他不敢再继续虚与委蛇地与之周旋下去,贯彻开门见山的重要特征,继续说道:“君上难道就不想要那将臣之子的性命吗?”
君皇哈笑一声,淡道:“笑话,本君堂堂……”
桃花仙谭元思有些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又道:“纵然君上天潢贵胄,自是不屑与此等宵小做一般见识做此等自降身份之事,可此魔亵渎神源之罪,却是不得不判!”
君皇面上的笑意骤然一拢,目光沉沉,有些危险地看着谭元思,寒声道:“本君还轮不到你一小小白仙来提醒敲打,那将臣之子是吾妻从人间带回昆仑净墟的,如何审判处理,她自有定夺!需要你在这里插什么嘴,多操什么心!”
谭元思自知自己时日无多,秉承着临死之际,到死也要将他至恨的人一同拖下地狱。
他眼神狠决,有种孤注一掷的绝望与疯狂,他嗓音沙哑又有些癫疯地低笑了两声。
“君上这是糊涂了还是在惧内?昆仑神主从不管六道之事,可六个月前,她竟愿为了一名尸魔,不惜搅乱天地的法则现身莅临于人间,您以为她这是再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还是说她是在好心,欲将他体内的司水神源回收回来?”
君皇乘荒陷入了微妙的沉默,竟是没有追究谭元思的无礼行径。
谭元思一番话毫不停顿地说完,并未有其他的大动作,整个人就好似大病了一场般,气喘吁吁地摸着胸口给自己换了一口气,沙哑的嗓音再度激动地开口说道:
“昆仑神主分明是有意包庇此子,不然为何不将他就地处决,而是如此大费周章地带回昆仑净墟中来?”
“她若是就地处决,司水神源便成了无主之物,君上回收神源,虽说炼化无主神源的过程辛苦漫长了些,但好歹也能够重归陛下所有。”
“可是昆仑神主并未这么做,她对那尸魔之子,分明是起了庇护之心。”
“你放肆!”药师鹤羽青年此刻尚未离去,听了这话,怎会准许旁人如此红口白牙地污蔑自家神主。
他像是被触碰到了雷区,面色肃然冷厉,厉声夺人道:“你可知你这是在攀扯污蔑谁?我昆仑净墟的神主,也岂能是你这无名鼠辈能够随意污蔑的!”
谭元思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他被那骨耶魔蝶折磨得已经完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生机活路,哪里还有什么攀扯不攀扯的。
只要能够将那小子咬得鲜血淋漓万劫不复,他才不怕自己得罪谁。
他对于那青年投来的冷厉目光熟视无睹,继续神色激动地说道:
“那尸魔之子入了珈兰洞已经六月有余,可君皇娘娘却没有召见问审过他一次!
若是她打算让他长此以往地继续关住在珈兰洞中,一年两年,千年万年,那君上的神源归来的时期,岂非是遥遥无期?!”
君皇乘荒听到那句近乎可怕如噩梦般的话,整个人反应好大地寒着脸高喊了一声:
“怎么可能?!本君怎么可能让那小子如此安逸地长长久久下去,邪魔外道,诛灭本就天经地义。”
谭元思拱手道:“属下愿为陛下鞍前马后,唯首是瞻!愿身先士卒,为君皇排忧解难!”
“这……”君皇乘荒面上犹豫。
这么多年来,他也算是或多或少对自己这位结发妻子的秉性多有了解。
她虽与自己的仙民并不亲近,有时候甚至会让他的真仙教任由施为。
她极少落子下这苍生之棋,可君皇乘荒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有时候看似荒唐的行为,背后却是大藏深意,自有一定道理。
她并未说过要取那尸魔少年的性命,不知事后是作何打算。
更重要的是,君皇乘荒对昆仑神主却是多有畏惧之心,他敢暗自里洗脑她手底下的人。
却是还没有那个胆量在她的领域上杀人,哪怕这人是他妻子的阶下之囚。
谭元思看出了君皇乘荒的迟疑,他又深深埋首道:“臣下只愿君上能允臣下一道进入珈兰洞的麒天印,至于其他,旁人自是没有理由指摘君上,杀死此子的后果,臣下愿一力承担。”
君皇乘荒到底还是被他给说动了,他迫于寻回司水神源来重振他的神威,也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如今事不沾手,纵然沧南衣有所怪罪,也寻不到由头能够怪罪到他的头上来。
何乐而不为呢。
君皇乘荒甩出一道紫金令,面上淡淡道:“你只有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