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林严这又是在闹什么气性?
他不看场合的吗?
神罚森林此刻可谓是绝危之地,他竟将那隐果尽数大包大揽,一颗不留的全收走了,丝毫不顾及她的安危吗?
念及此处,苏婵面色更冷。
她还未说话,方才那名认出百里安身份的修士已经先开了口,道:“那位是五明宫副宫主的爱子林严,我听说此人性情温良,平易近人,一向礼贤下士,从不以身份压人,他方才好心救了我们,想来也是想与我们结下一个善缘的,我们不妨上去求求他,看他是否愿意分我们几枚隐果?”
苏婵柳眉一皱,这人的话无疑狠狠戳中了她那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
擅于察言观色的卢吉当即就出声缓解道:“陈铭兄,隐果之事暂且不论,那本来就是林严道友应得的战利品,若是没有他,我们早就命丧山猿掌下了,救命之恩,我们难道不应该当面致谢一下吗?”
陈铭恍然道:“对对对,还是卢吉兄思虑周全。”
卢吉轻轻扯了扯苏婵的衣袖,眼神示意。
苏婵面色依旧冰冷,但到底没有任性继续耍脾气。
她本身就不是什么世家大小姐,她知晓自己没有任性的资格,苏婵拎得清现状与局势,只好随着众人跟上去。
“林严兄请留步。”
陈铭快步迎上去,面上堆着热切的笑容,喊住了百里安。
百里安微微皱眉,他已经完成了与林严之间的约定,在他的未婚妻遭逢危难之际,出手解救一次。
如今苏婵已经安全,他并不想在这些人身上继续周旋浪费时间。
但出于此刻,他的身份是林严,他还是停下了步子,转身望过去。
“何事?”
此事苏婵等人也已经迎了上来,卢吉含笑恭敬一礼,道:“方才危难之下,道友慷慨出手相救,我等特来恩谢道友救命之恩。”
原本以为这位温良君子会客套地应对两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等云云之言。
却不料眼前这位仙人之子,行事与传闻颇有偏差,格外干净利落地从乾坤囊中取出一袋子隐果,交给卢吉。
卢吉抱着那一袋隐果,愣道:“道友这是何意?”
百里安平静说道:“你们叫住我,不就是为了此果而来的吗?”
见他行事如此果决大气,陈铭心下大喜,暗道今日当真是遇上贵人了。
“道友大恩,我等没齿难忘!”
这林严当真是如同传闻中那般好说话,只是那目光当真是谈不上有多温良,倒是显得有些疏离难以亲近。
百里安也未应他们恭维之言,只是淡淡点头致意了一下,道:“有事,先走了。”
虽说答应了林严只会出手一次,但救人救一半放着不管,无异于没救。
百里安并不会吝啬这几枚果子。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为,算是彻底触怒了苏婵。
一直冷着脸,面色不大好看的苏婵终于爆发了:“林严!”
百里安顿了顿。
如果可以,他着实不太想应付这个女人。
虽说林严爱这个女人爱得要死要活,命都丢了去。
可读取了林严记忆的百里安,对苏婵着实没有太大的好感。
若是性别对个调,苏婵与那些寒门出身自命清高的穷酸书生有何分别。
因为赌气便在生死危机关头乘人不备独自离去,殊不知人在生死战斗之际,最忌分心失神。
她只当他身边护卫众多,却不知晓当林严见她不见,会关心则乱,焦灼之下,便会丧失最基本的判断能力,让他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如若不然,在那么多仙族护卫的保护之下,他怎么可能没有机会全身而退。
无非是不确定苏婵的具体方位,无法肯定她是否已经逃离危险。
这一迟疑,便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不过别人的感情之事,百里安也不愿有过多的评判。
林严至死都为对苏婵心生过半分怨念,反而心心念念着她的安危,不惜一切也要求他出手救助于她。
面对苏婵的冷声呼唤,众人纷纷注目过去,卢吉也不禁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百里安转身相望,林严这个身份到底还是要继续用下去,沉吟片刻,他还是开口浅唤道:“家清。”
苏婵并非书香世家,生于山沟沟里的人,自幼都是取一些好养活的贱名。
她亦是不能免俗。
苏婵这个名字是她耗尽家中钱财,父母送她入乡镇学堂时,她求学堂老先生为她赐的新名。
苏婵,字家清,取义为‘本以高难饱,我亦举家清’。
她对于乡间贱名极少提及,便是连林严也并不知晓。
好在林严是个守礼含蓄的仙家小少爷,即便私定婚约,也只是叫她表字,不会同卢吉那般不知分寸的一口一个‘婵儿’。
如若不然,百里安怕是得唤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可对于苏婵而言,纵然只是唤她表字,林严也从未唤得像现在这般不亲不疏过。
苏婵怔愣了一下,她将心中的火忍了一忍,看着百里安冷静说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吗?”
卢吉惊讶道:“婵儿,你认识他?”
“婵儿?”百里安目光朝着卢吉看过去。
唤得好生亲热。
他自然不可能是吃味苏婵同别的男子关系好,只是觉得林严这未婚妻可真是有意思。
听到卢吉那一声呼唤,苏婵心中一惊,可旋即醒悟过来,自己与卢吉本就是同乡故友,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又何必心虚。
林严这个小少爷在她面前懂事归懂事,就是太爱吃一些莫须有的干醋。
不过林严也知晓自己疑心怀疑的毛病不对,每次吃醋闹情绪完,反而会变得更加紧张重视自己。
对此苏婵也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自己与卢吉之间的关系,但凡只要林严为了这点子莫须有的事情乱耍性子,她便有了理由来说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