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百里安面上淡笑之意收敛了些,他垂眸看着小山君:“我方才说过了,娘娘为你寻的师长最基本的要求是能够治好你身上的伤。
恶魂钉,我束手无策,你纵然拜我为师,莫说千年了,便是十年光阴的性命,我也难以为你延续,我乃尸魔,非你良师。”
小山君秀美微蹙,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倔强:“可我就想让你做的先生,其他人,我谁都不要?”
这般固执己见的倔强态度可当真是叫百里安都感到有些莫名奇怪了。
且不说在月光锁的封印气息之下,他来昆仑山中的日子,血羽河带给山中妖仙一族的影响已经是非微弱。
后再以珈蓝洞一行,百里安为了化解那数之不尽的恶妖帝仙金印,血羽河的本源力量已然耗空,对这小山君殿下的气息影响想来更是微乎其微。
所以堇府所言,是因为血羽河她才固执己见非要拜他为师的可能性极小。
即便在鬼山之中,他对小山君有过几次救命之恩,可这也并不足以让她对他产生这般深刻的依赖感来。
小山君越是这般态度坚决,百里安越是觉得收她为徒这件事十分危险。
百里安也被磨得没了脾气,淡淡道:“小殿下不必行言语威胁,我收不收你,那是我自己的想法,纵然是你这昆仑山君,也左右不得我的想法,至于你要不要其他人做你的师父,亦是与我无关。”
总而言之,他已经完成了与青玄女官之间的交易约定。
这般看来,若小山君执意赖着他要拜他为师,似乎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她既不愿拜他人为师,那么,青玄女官所担心身份暴露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百里安这一番可谓是立场坚决且严厉的话,说得是堂内众仙面面相觑。
这小子当真是一点也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与立场啊。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搭上了娘娘那一层关系,当真可以做得了昆仑山的主儿了。
这山君小殿下倒贴给他求着拜他为师,他竟说话还如此冷漠装端,全然不顾山君小殿下的脸面。
当真是给他脸了!
堇服本是忧心小山君成功拜师于他人,可如今看着百里安对这收徒一事这般不屑一顾,反倒叫他这副费尽苦心的努力模样成了一场笑话。
他求而不得、趋之若鹜的东西,到了这小子眼中,却仿佛成了一个急于摆脱出手的麻烦。
何其可恨!
他眼底的憎恶之色在这个瞬间,几乎要溢于眼眶,他横身一动,便拦在准备离开学堂的百里安身前,道:“今日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就想如此轻易离开,未免也想得太简单了吧?”
百里安面不改色道:“堇府君与其有时间在这里与我虚耗,倒不如先琢磨琢磨如何解去小山君身上的恶魂钉。
今日堇府君到此,想凭借空画大饼之言,就让小山君对你三叩九拜行拜师之礼那才是真正的想法天真。”
堇府目光森森地看着百里安,寒声道:“今日若非你多管闲事坏本君好事,本君又岂会徒劳一场,你既无意收小山君为徒,就不该来碍本君的事儿!今日本君定要让你……”
百里安微微掀眸,他用漆黑到一点光都透不进去的眼睛凝视着堇府,对于他饱含杀机的怒意,他甚至主动上前一步,打断他淡淡道:“怎么,堇府君是想杀我?”
他上前一步的动作看似简单随意,可近在咫尺之下,却给堇府带来了一种莫名的逼近意味。
百里安淡淡的口吻不见气势,只是那漆黑不见光影的黑瞳凝视过来瞬间,堇府只觉心口骤然停顿般的陷入瞬然寒窒。
紧接着心脏便狂跳起来,仿佛被一只冰冷黑暗的无形大手死死捏住心脏一般。
堇府君气势汹汹地横拦在百里安的面前,表情僵硬一瞬,脸色又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下去。
他后背发冷,不觉打了个寒颤。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百里安不知何时,竟是绕开了他,已然离开了这间学堂。
学堂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堇府感受到许多人的目光开始向他投来异样的注视。
私底下,更是响起小声的窃窃私语。
“是……是我的错觉吗?方才堇府君好似是被那尸魔质子给震慑住了……”
“开什么玩笑,纵然是王族尸魔,可那尸魔质子才多大的年纪,堇府君可是位尊金仙,怎么可能会怕一只尚未成年的尸魔?”
“可是他方才拦在那尸魔面前,说着那样一番话,我还以为他要发难于那尸魔,给他苦头吃,谁知只是被那尸魔看了一眼,竟是就不吭声,仍由他离开了。”
“这……堇府君的反应着实叫人费解,不过,这尸魔修为被月光锁所封印,早已没了威胁,而且我也从未听说过世间有什么瞳术能够震慑住金仙啊?若是瞳术,也属术法,必然能够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可方才那尸魔质子,一身气息波澜不显,分明是没动用过任何术法施压,难不成你还想说,咱们的这位金仙大人,是给人家一个小小的眼神给吓到了?”
那一声声低声细语的窃窃之音,宛若一只只无形的巴掌,极为响亮的扇在了堇府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今日到此,本就是对小山君收徒一事势在必得。
他年轻气盛,本就爱出风头,今日来此也是抱着出尽风头、意气风发而来的。
却不成想一而衰,再而竭,竟是出师不利接连又不利。
目的未至,脸面又一丢再丢。
眼看着堇府的状态不大对劲,莲月道尊轻叹一声,知晓这堇府君一身修为来得轻松,却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年纪与他修为不成正比,难免心境容易生出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