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之滨,极寒海底,各色鱼类在水草珊瑚间穿行,五颜六色,缤纷绚丽。
一只巨大的蚌内,离焰盘坐其中,身下五彩明珠铺衬,珠光闪耀,亦没有他睁开眼时,眼睛里闪过的华光璀璨。
整整一月,海底寒气终于压制住了血脉里的狂暴气息,这段时间里,离焰受尽了冰寒透骨的侵蚀,在他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痛楚神色,反而是一抹久违的笑意。
摸向手腕上的灵犀绳,虽知现已是深夜,可记挂想念司萱的一颗心却如何也按捺不住。
用灵犀绳传讯,只有司萱一人能够听见,别人也不会晓得自己一个男人大半夜会找一个女子,而且分别时,是司萱自己说闭完关就跟她说的,自己只是应诺而已,找够了合适的理由,心随意动,灵犀绳红光微闪,刚要开口,却听到了令离焰十分恼怒又熟悉的声音。
此时的司萱自是不能装醉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灵犀绳已与离焰通灵,只在心里祈祷:离焰,你闭关完了没有哇,我落在了雾里寻她的手里,快来救我呀!
脸上是那种僵得不能再僵的笑,雾里寻她抬手抚上她的脸,神情迷醉。“昭锦,你就没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我能有什么话跟你一个妖主说的呀,司萱心里叫苦,浑身轻颤,半晌才道:“那,你想听什么?”
“只要是你说的。”雾里寻她牵出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我都爱听。”
这张脸实在是太惑人,求求你别笑了!你再笑还教我如何说得出话来!还有你那手,可不可以拿下去,再放在我的脸上,我这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难怪那些女子要死要活要跟着你了,这张脸,谁看了受得了呀!
当然,司萱自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明白这雾里寻她魅惑自己有什么意义,诚然,雾里寻她就是单纯的长得好看,根本没有迷惑司萱,只是司萱单方面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为自己被美色所惑的开脱。
司萱觉得,雾里寻她是妖啊,还是三妖主之一,就肯定是心怀不轨了,稍稍镇定了一些,才察觉到雾里寻她身上只有一股极淡的妖气,而自己和他隔得这般近才能感知到他身上的一丝淡到几乎不能察觉的妖气,可想他是修为多么高深的妖了,但他身上还有一股十分令自己惊异的气息,这气息竟跟自己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自己自小在师门长大,若非师门被灭,以前自己下过山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出来,自己何时何地见过雾里寻她的?更甚者还把自己的气息留在了他身上?后来同师兄一起出逃,便一直留在清水镇,也是最近才来了这临安城,可也没有机会见过雾里寻她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雾里寻她就开口问道:“昭锦,你在想什么?”
不管他对自己有何意图,这个问题自己必须得弄明白,司萱尽量让自己保持着笑容。“那个,我想请问你一下,为什么我感觉你身上有一股和我相似的气息呀?”
音落,只见雾里寻她笑得愈发惑人,不,应该是祸人。“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呀。”
海底,离焰把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随手抓了个明珠在手上一捏,明珠就化为了齑粉。“这个花零,是不想活了!”随即,离焰的身影便消失于蚌壳里。
屋内,连装醉躺在方榻上的易初听了这话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心道:这雾里寻她到底要做什么,凭他的本事,司萱道友就算翻了天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呀,他何故要说这些暧昧之语,难道他就不觉得违心吗?想到这里,又默默的跟司萱道了个歉,对不起司萱道友,我没有说你长得不好看的意思,实在是这雾里寻她的行为太诡异了。
其实,不光易初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就连司萱都想骂雾里寻她眼睛瞎了,这放着满船的绝色美人不管,跑过来跟自己说这么肉麻的话,不是眼睛瞎是什么?倒不是自己瞧不上自己,没有自信,实在是这画舫上的哪个女子不是国色天香,和她们比起来,这点自知之明司萱还是有的。
这方还被他的话惊得不知所以,奈何他仍继续说道:“不然,我与你怎会有一样的气息,岂不是因缘际会,上天的安排。”
司萱是怔在那里,看着他眸中闪光,这雾里寻她究竟想怎么样?!这般调戏自己,他有何目的呀?!他有什么目的倒是直接冲着自己来还好,如此这般暧昧的话,不是在折磨自己吗,真是忍无可忍!
一拍桌子就要发火,却倏地一阵强悍的法力袭来,使整个屋子里的窗帘都胡乱飞舞,再一看,竟是雾里寻她身体凌空,而自己身边,已然站着离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司萱心头惊讶,却也想不到太多,不管怎么说,有他的出现,自己也就安心了,当然,还不能确定是否安全,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司萱万万万万都想不到。
只见离焰抬起的手五指并爪,而雾里寻她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就像是真的被掐住了脖子,他凌在半空中的身体微晃,显得十分难受,一双绿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离焰。
离焰眼中黑幽深不见底,语气漫不经心,确是狷狂无匹。“花零,是谁给你的胆子?我的人,你也敢动?”
眼前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这个这个三妖主之一的雾里寻她,居然,居然被离焰一只手就制服了?
直到此刻,司萱才知道离焰的修为近乎高得无法想象,在诡市时,他赤手空拳就干翻了妖主之一的无坚不摧石右,那时的自己还以为是因为诡市不能动用法力,那个石右只是在拳脚功夫上敌不过离焰而已,其法力定然是在离焰之上的,可现下看来,他敢这样嚣张的跟雾里寻她说话,还用法力死死的制住雾里寻她,他根本就是法力不在雾里寻她之下,甚至是高出很大一截来!
躺在方榻上的易初也很快从装醉中翻起了身,看着眼前的情景,惊得是半天都合不上嘴,这来人究竟是谁啊,雾里寻她可是妖主啊,他却说妖主哪来的胆子?
被离焰掐住脖子悬在半空的花零十分难受,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离焰,你别以为你......”
然而,他话未说完,离焰的手一用力,他后面别以为你也是妖主几个字就卡在了喉咙里。
离焰叫雾里寻她为花零,而雾里寻她也知道离焰的名字,司萱惊异,他们两个居然认识?
旁边,已经被眼前所见惊得眼都不眨的易初终于回过神来。“司萱道友,你是这位,这位......”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便道:“这位前辈的人?”
自己和离焰是朋友,离焰这样说似乎没什么问题,司萱点了点头。
如此,易初看司萱的眼神更加敬佩了,难怪乎她身处危地依然还能有泰然自处的淡定了!有这样厉害的靠山,还怕个什么!
花零的脖子似乎都要被拧断了,心道:这个疯子干什么!自己哪儿惹他了?却也很快明白过来,他是不要自己说后面的话,随即使劲朝离焰眨眼,示意自己知晓他的意思了,离焰这才松开了手,花零的身体坠地,一身白衣飘洒地面,绝美的面容因难受还拧着眉头,真是让人看了心疼。
等缓过一口气后,一手摸着脖子,抬头望向离焰,道:“你发什么疯呢离焰?真是往死里掐我呢?”
“那也是你自己活该。”离焰站在司萱身旁,睇向跪坐在地上他。“谁叫你连我的人也敢碰的?”
“什么你的人?你明知道我找了她多久,怎就变成你的人了?她明明是我的人!”花零不甘的道:“离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身后,易初拿手指戳了戳司萱,小声道:“司萱道友,我怎么听不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