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回了九王府,褚绥扶着云流下了马车。
云流在花厅站了一会儿,抬脚往谢酉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看见不少南国侍人,侍人们纷纷向她行礼,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则悄悄推开了院门。
“咯吱!”木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院中空无一人,里间厢房的门紧闭着,她放轻脚步往谢酉的房间走去。
谢酉不在房中。房间十分宽敞,陈设简单,书案上摆着一只白玉瓶,里面错落地插着几支腊梅,淡淡的香气溢在房中。
青石镇纸下压着一张画纸,毛笔搁在一旁,似是未作完。云流好奇地凑过去看,一只狰狞的妖兽跃然纸上,獠牙上沾着鲜血,红色的眼珠正阴森森地盯着她。
云流大骇,忍着冷意用手碾了碾鲜血,朱砂未干,沾在了她指尖。她忍不住轻嗅,一股浓重的腥味,她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这不是朱砂。
谢酉竟以鲜血作画,这妖兽是怎么回事?凤凉说谢酉染了尸毒,他给压制了尸毒,难道是这只妖兽袭击谢酉的?
一只幽灵蝶从门外飞了进来,云流抬头就看见了谢酉。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棉袍,看见她有些愕然,随即行礼说:“不知殿下前来,怠慢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云流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问:“谢总领,你这画上的妖兽……?”
谢酉神色有些慌张,支吾着说:“殿下,当日我出了城,一路上都有夏家军巡逻,直到进了幽洲才摆脱了巡军。我在幽洲将密信传了回去,只是……”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痛苦,盯着画纸说:“幽洲森林里有凶猛妖兽,我……便是被它袭击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
云流沉默良久说:“谢总领,辛苦你了,这些日子你好好休养,如无要事就不要出院子了。”
谢酉神色愕然,还想说话,云流摆手制止了他。她走到了门口,侧头看了他一眼,一堆幽灵蝶从他身上飞出,奔她而来。
她猛地关上了门,立在檐下看着乌云翻涌的天色。
褚绥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纸伞,担忧地望了她一眼。
她跨下石阶走到了褚绥身旁,接过纸伞说:“命暗卫将谢酉看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院子!”
褚绥低声说:“是,殿下。”
两人走出院门,褚绥立马拿出符纸设阵,将院子困在了阵法中。
谢酉颓然坐下,静静地感受着院子被褚绥的阵法围住。他说谎了,传信回去的人不是他,是……
他叹了口气,他早料到殿下会发觉,白灵的伤骗不了苏玉多久。他当日确实是被幽洲妖兽袭击,中了尸毒濒死之际,见到了妖兽的主人。
他与妖兽的主人立下了誓约,那人替他传信回午云,他在幽洲自生自灭,若是他活下来了,就是那人的新玩物。
谢酉摊开手,几只小蛇从他身上钻出,绕着他打闹起来。只要午云能收到密信,长公主能离开大雍,他是人是鬼都无所谓。他走到书案前继续作画。
天色乌黑,豆大的冰雨狠狠砸在了院子里。褚绥给云流撑着伞,两人走进了白灵的房间,房里燃着净魂香,白鹤正给白灵按摩着四肢。
见到两人白鹤就要起身,被云流一把压下。云流轻声问:“如何?”
白鹤摇了摇头,一个多月了白灵还是没有苏醒。
苏玉捧着药碗推门走了进来,见到云流她快步走过来说:“殿下安好,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去外间歇着……”
云流看着药碗说:“姑姑,让我来吧。”
苏玉不肯,殿下是千金之躯,喂药这种事她来就好,何况……白灵身上若是有尸毒,传染给殿下怎么办?她紧捧药碗,用眼神示意褚绥将云流带出去。
云流只得作罢,她走到离软塌五步远的地方,看着苏玉喂药。
白鹤小心地扶起白灵,用手撑开白灵的嘴,苏玉把一匙汤水灌进了白灵口中。
喂完药白鹤收了托盘,离开房间时轻轻关上了门。
苏玉紧张地问:“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您与褚管事脸色极差。”
云流从袖口摸出字条递给她,苏玉接过来仔细看着,脸色逐渐凝重,她低声说:“殿下,这是真的吗?”
云流沉声说:“潜伏之人趁乱塞给我的,不会有错,方才我去过谢酉院中了。”
褚绥把字条放在烛火上烧了,火光下依稀可见有诈的字样。他的心情十分沉重,字条说都宫已知他们困境,会派人暗中接走殿下,另,信使有诈,未用都宫密语,望诛之。
白灵重伤被救回,苏玉替她包扎时发现伤口有异,分明是剑伤却用野兽爪迹糊掉伤口。
苏玉陷入了沉思,假设谢酉被妖尸袭击中了尸毒,发作时抓伤了白灵,可先前的剑伤又如何解释?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先用剑伤了白灵,谢酉怕被人识破才出的手。谢酉认识那人!白灵拼死将他运回雍京,不仅是为了压制他的尸毒,更想弄清真相!
传密信的人就是偷袭之人,可谢酉为何要掩护他?谢酉出城的这段日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