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幽洲森林中,不时有鸟兽飞过,惊动树枝。
娄朔握紧了剑柄,屏息盯着帐外,一只夜莺飞了进来。
夏决坐在竹凳上,静静查看着舆图,还有三日就能离开幽洲地界,进入午云境内。
夏星眉目沉沉,狠狠地说:“皇上杀心毕露,是不会让我们走出幽洲了。”
军师夏綦指了指舆图说:“如今将士行至幽洲东南部,便是走小道入午云,也要两日路程。”
夏决摆了摆手说:“不可,幽洲诡异,擅闯恐生事端,勿要忘了当年被困一事。”
夏綦低下了头。
看来只能与刺客一战了。
夏决放下舆图问:“娄朔,祝道成那边有何动静?”
娄朔沉脸说:“祝道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人在柴木上涂了迷药,暗置于夏家军营丘前焚烧。我已命将士扑灭了。”
夏决心头微叹,他武功高强,祝道成深知不是自己的对手,便派属下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试图毒杀他。
祝道成不足为虑,倒是紧跟在他身后的刺客十分棘手,他与刺客交过手,刺客功夫了得,远在他之上,似乎身怀异赋。
夏星有些担忧地说:“照白日情形来看,刺客势在必得。今夜我们就守在帐中,看那刺客耍何花样。”
夏綦神色忧虑,刺客在营中来去自如,大喇喇地刺杀当朝重将,实在狂妄,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杀将军,就不怕被天下人议论?
夏家营丘另一边,祝道成的兵马扎营于此。
“将军,柴木被扑熄了。”
祝道成抬起了头,老成地笑了笑说:“难怪京中忌惮娄朔,他的异赋的确麻烦。”
娄朔不得不除。
坐在角落的黑衣人站起身,抖了抖衣袍,一张脸隐在暗处。
祝道成朝黑衣人拱了拱手说:“夏决防备甚高,实在无从下手。”
黑衣人一言不发,背着手走出了帐篷。
祝道成轻叹一声,朝一旁的谋士招了招手,谋士走近了。
“方先生,眼下何为?”
方先生想了想说:“将军,一路行来我观夏将军神色,似成竹在胸,这两日夏将军亲近部将隐有急躁之意。夏将军必反,将军宜早做打算。”
祝道成沉思良久,夏决为皇上猜疑,心有不甘亦是正常。夏决当真敢反?夏氏一族历来忠诚,未有辱没门楣之事传出。
“将军勿忘了,夏将军乃是五皇子心腹。”
祝道成心头一凛,五皇子准备动手了!
他连忙召部将李颖入内问:“眼下五皇子在何处?”
李颖微愣,迟疑地说:“据探子报,五皇子随侍宫中,倒是五皇子妃……带着小皇孙回了方家祖宅。”
果然如此!
五皇子打算逼宫。
祝道成抚着胡须不语,大雍兵马属夏决最盛,便是分散了一部分到西北,留守午云的兵马依旧强盛。
皇上多疑,将兵权分散,除了出身世族的夏决和杨一世两人,其余大将手中兵马多是各方拼凑而来,更有甚者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若是夏决率军北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祝道成想了想说:“罢了,吩咐下去,我军不得妄动。”
以夏决的温厚的性子,不会难为他。他出身寒微,靠着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一路爬上大将军之位。便是改朝换代,也不会动摇他的位子。
方先生面含笑意地点点头。
是夜,狂风大作,吹翻了营帐,娄朔和夏綦连忙出去查看,夏决和夏星留在树下。
“嗖!”几支利剑从树上射出,直冲夏决而去。
“哐!”夏星拔剑挡下了小剑。
一个黑衣人瞬间到了夏星身前,两人缠斗起来,刀剑缭乱。
夏决提着宝剑飞到了树上。
树下打斗的两人身影渐远,漆黑的林子中只剩下夏决。
远处将士的话语声隐隐可闻,零星的火光缀在森林中。
夏决似有所感,侧头避开了银针,银针唰唰地打到了树干上,树干发出了“滋滋”声。
他连忙跳到另一根树枝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了对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长刀泛着血光,朝夏决杀了过来。
夏决与黑衣人打斗起来,黑衣人刀法狠辣,刀刀直指要害,一看便是杀手专有的招式。
夏决落了下风,一边挡住长刀,一边还要避开冷不丁冒出的冷针,很快便被黑衣人踢下树去,重重地撞到了粗壮的树根上。
夏决喘着气,飞快地撑起身隐入了深林中,惊起了栖息的鸟雀,林中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夏决晦气地叹了一声,黑衣人循着鸟声追了过来。
两人在黑漆漆的林子中打了起来,刀剑争鸣,火光四溅。
夏决腿上中了一刀,刀口处瞬间麻木起来。
他艰难地拖动着腿,避开刀风滚入了深坑中,藏在了一处树根下。
轻微的脚步声慢慢朝他走近,他屏住了呼吸,认命地闭上了眼。只能到此为止了吗?他以为他能走得更远。
脚步声停了,四周一片寂静,鸟兽声消失了。
夏决汗毛倒立,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起,手心浸出了冷汗。
“哼!”
林中传来一声轻笑,一盏莹亮的灯笼伸到了他面前。
他疑惑地睁开眼,不远处的树干上坐着个人,红衣魅惑,眉眼妖冶。
“楚……城主?”
夏决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人。
楚孟笑得妖娆万分,把玩着手中的人头说:“夏将军,别来无恙?”
夏决看着仍在滴血的人头问:“你……杀了他?”
楚孟耸耸肩说:“擅闯幽洲,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