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满天星辰,他铺好了毯子,八皇子解了外袍躺在他身边,两人说起了海外传言。
八皇子轻声说:“司马遥,男子志在四方,日后我会去海外游历。”
他怔怔地侧头看着八皇子,八皇子已经睡熟了。
他不由靠近了。
八皇子离开西北后,他心绪低落,整日流连酒坊,被父亲责罚了一番。
随后几年他改良了西北牲畜品种,防治了风沙,率将士攻入了夷族,擒获夷族首领,夷族俯首陈臣,奉上了无数美人和珠宝。
皇上龙心大悦,他开始一路高升,成为了司马氏的大将,常年率军征战,为大雍开疆扩土。
只是八皇子再也没有来过,谁也不知八皇子来过西北。
一夜醉酒,他看见一个眉眼恬淡的男子,连忙跟了上去,将男子压倒在榻上。
男子便是元熙,世族周家的公子随夏家军到了西北游玩,被他强拖进了司马家。
他喝得有些醉,迷迷糊糊地扶着木门出了坊,长街上灯笼飘荡,他摇摇晃晃地数着灯笼。
长街尽头立着个白衣男子,眉眼淡然地看着他。
他笑着凑了上去,被周惠一把推开。
“大将军,苍州生地,醉得一塌糊涂恐遭横祸。”
司马遥神色含笑,当年元熙便是被他这般拖入了床榻。
周惠拖着他回了刺史府,屏退亲兵后将他扔上了榻。
司马遥闷笑起来,一把拉过周惠说:“元熙,你我二人已有许久不曾同榻……”
司马遥心中苦闷,夏决反前五皇子托人送信到了西北,要他接过夏决的位子,将西北控在手中。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枚玉佩,佩上刻着“遥”字。
昔年八皇子离开西北之时,他把贴身玉佩送给了八皇子。如今却是还给了他。
八皇子是要他助五皇子。
他苦笑一声,八皇子把他当作什么?一别经年,他送往京中的西北特产八皇子一律未收,回音全无。
周惠抓紧了他,神色凛凛地问:“大将军所思为何?”
司马遥回过神来,俯下了身。
周惠闷哼一声。
长嘉二十五年秋,西北叛将夏昭文率军二十万攻建州,建州危。西北大都督司马遥设伏于苍州,大挫夏昭文兵马。夏昭文退守建州,与司马遥争苍州。
两方争持不下,司马遥将西北夏氏兵马阻于苍州外。是时,叛将夏决率军攻入盛乐城,高家兵马不敌。
“啪!”玉杯摔得粉碎,华绍满脸怒气地说:“司马遥大胆!竟敢枉顾朕的旨意,擅自在西北拖延!”
他下诏勤王,西北刺史司马遥以“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御”为由拒绝入京,滞留西北。
司马氏留不得了。
华绍双目阴鸷,冷冷地说:“龚冶,派黑甲军去。”
龚冶微惊,小声说:“皇上,黑甲军乃是皇上禁军……”
华绍挥手阻止他说:“无妨,左右还有羽林卫。务必告诉二皇子,速战速决!”
龚冶退了下去。
华绍胸口起伏不定,夏决用兵稳辣,二皇子连连败退,士气低落。再不打场胜仗,夏决都要一举攻入安城了。
勤政殿的消息很快传开了,大臣们反应各异,一时间信鸽满天飞。
安谧的西宫中有人点上了烛,若嫔笑着走到了窗前说:“京中乱成一团,不想七皇子竟有兴致修剪花枝。”
院中的华天歌放下了花剪,流萤在花枝间飞舞,分外好看。
他不由轻笑,指尖微动,墙角的花枝燃了起来,映得他的脸微微发红。
若嫔走到了墙角,支起兔腿烤了起来。
华天歌淡淡地问:“幽洲有新的命令?”
“倒没有,只是时局混乱,不宜再呆了,你可要随我回幽洲?”
华天歌靠在木椅上仰望满天繁星,月色朦胧。他也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烦躁,自倾云死后他莫名心悸。
不过是一凡人,不必在意。
夜风吹起他的衣襟,遮住了他的脸。
若嫔突然觉得他气度缥缈,不由好奇地问:“天歌,你是哪家的属臣?我还未听你说起过。”
华天歌冷淡地说:“索曦,多言当心薄命。”
索曦大笑起来,这少年当真警觉严肃,也不知出身哪家,家规这般严厉。
她笑着说:“薄命?我可是明家属臣,除了明公子,谁敢对我动手?”
她是四大贵族的属臣,地位高贵,非小贵族所能比。
她举起兔腿大吃,口齿不清地说:“华绍把黑甲军派出去了,我看腻了杀伐,打算回幽洲了。家主答应将我派往海外,我要去崇丘了。”
华天歌淡淡地点头。
第二日,华绍宠姬若嫔不慎坠湖,捞上来已没了呼吸,代掌后宫的高贵妃连忙派人告诉华绍。
华绍正为军事烦忧,不耐地将小太监轰了出去。
高贵妃做主草草葬了若嫔,将若嫔葬在京郊沈陵中。
无人想起宫中还有个七皇子。
有人拽紧了绣帕,定定地说:“去,送拜贴入宫,我要去见贵妃娘娘。”
“是,县主。”
婢女连忙退下。
卫宛若冷着脸翻出了一身素白的衣裳。若嫔娘娘去了,七皇子地位窘迫,要如何在宫中自处?
思及此,她连忙套上了衣裙,匆忙地出了府。
卫麟提着佩剑追上来喊:“三娘,你要去何处?京中不太平,你勿要乱窜!”
卫宛若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卫麟讨好地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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