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收下了令牌。
月色凄茫,一个僧人站在菩提树下说了声阿弥陀佛,伸手解开了阵法,慈祥地说:“施主,阵法已经解开了,老衲先行回寺了。”
黑衣人行了个礼,目送僧人离去。
随即他招了招手,几个黑衣人跳进了秘洞。
“喵呜!”桑丘凶狠地叫了起来,躬着背警告来人。
沈梅林看着洞中的黑衣人,心头有一丝绝望,为何来得不是鹤鸣哥哥?他出事了吗?
她低声问:“你们是谁?我兄长在何处?”
黑衣人拱手说:“沈小姐,跟我们走吧。”
沈梅林沉默地摸了摸桑丘的头,小声说:“桑丘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着我。”
她慢慢朝几人走去,桑丘发疯似地扑了过去,凶狠地抓咬着黑衣人。
黑衣人不胜烦扰,一脚将它踢飞,它惨叫了一声,落在榻上抽搐着身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沈梅林。
沈梅林大喊:“桑丘!桑丘!”
她想要扑过去,却被黑衣人拦住,拉着她朝树洞爬去。
树洞里只剩下微弱抽搐的桑丘,它的眼珠死死盯着高处的洞口。
沈梅林心如死灰地坐在湖边,有人划着小舟从莲叶中探出了头,将一支莲苞递到她面前。
她接过了莲苞,茫然地看着那人。
成丰帝丰神俊朗,笑着坐在了她身边说:“怎么,梅林不喜欢朕摘的莲花?”
她神色哀愁地说:“梅林见过皇上。”
成丰帝微微皱眉,看着辽阔的莲湖说:“梅林与朕也算是自小相识,不必如此拘束。”
她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多谢皇上,梅林有一事不明,皇上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将梅林带到宫中来?”
成丰帝笑了笑,把玩着手边的莲叶说:“梅林,朕也有一事不明,昔年你回绝朕的心意,是因为鹤鸣吗?”
沈梅林怔怔地看着他。
“何时开始的?”
沈梅林苦笑一声。
成丰帝静静地说:“你自小亲近于我,却在鹤鸣回京后与我日渐疏远。我原以为是因为男女之隔,不想却是你喜欢上了鹤鸣。”
沈梅林小声说:“对不起。”
成丰帝摆了摆手说:“元朝礼法森严,便是义兄妹也不许逾越,你与鹤鸣已是穷途末路,人人喊打。”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说:“朕从前的许诺仍旧作数,若你跟朕,朕立即遣散三宫六院。既可保你性命,也能保鹤鸣声誉,朕一直视鹤鸣为朕肱骨。”
沈梅林拽紧了衣角,许久才说:“我心中只有鹤鸣哥哥,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成丰帝垂下了眼,他护了她这么多年,也抵不过鹤鸣哥哥四个字。
他淡淡地说:“鹤鸣在大理寺,沈国公夫妇之死与他难逃干系。”
沈梅林难过地看着湖水,有游鱼从莲叶下钻过。
成丰帝站起了身,望着远处飞过的仙鹤说:“鹤鸣有惊世之才,朕不愿他就此陨落。梅林,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鹤鸣眼前。”
沈梅林伏跪在地。
成丰帝走到了阁楼上,远远看着湖边浅蓝的人影。
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走到了他身后,他低声说:“手法利落些。”
侍卫退了下去。
风从湖上吹过来,成丰帝神情难辨地看着倒下的女子,侍卫将女子拖了下去。
莲叶无穷,一张纯净的脸探了出来,侍卫倒了下去。
献光看着晕死的女子叹了口气,这就是鹤鸣师弟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的女子?容颜倒是极美。
他有些苦恼,这女子的确不应活着,只会让鹤鸣师弟陷入劫数。可她若是死了,不知鹤鸣师弟会不会发疯。
只能将她藏起来,让鹤鸣师弟再也见不到她,兴许鹤鸣师弟心灰意冷就回崇丘了。
他扬起一张符纸,两人的身影消失了。
钟国寺后山的结界突然晃动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歪着头盯着结界,看清走出的人后拍着掌说:“这下被我逮到了吧?献光师兄。”
献光笑眯眯地说:“不错,有长进,愿赌服输,我给你十张符纸。”
小和尚一把抓过符纸塞到怀中,好奇地看着他背后拖着的女子说:“献光师兄,她是谁呀?”
献光做了个“嘘”的手势,拖着女子走进了后殿。
一个老和尚正在念经,青烟缠绕在天井中。
献光恭敬地合十说:“师父,献光来看您了。”
老和尚没有睁眼,只慈祥地说:“来便是了,何苦带着劫数来。”
献光看了小和尚一眼,小和尚飞快地跑出去关上了门。
他跪在老和尚跟前说:“师父,是弟子多事,弟子见女子可怜,便救下了她,却不知该如何处置。”
老和尚睁开了眼睛,看着女子说:“入我佛门,是劫也是缘,冥渊中尚且空置,让她去吧。”
献光微微皱眉说:“师父,冥渊……”
老和尚摊开了手,一把黑色的钥匙躺在他手中,他清明的双眼看着献光说:“一掌拍死她,或将她封入冥渊,你选吧。”
献光默默地拿起了钥匙,开启了冥渊,将沈梅林推了进去。
老和尚合上眼继续念经。
献光坐在蒲团上沉思,他亲手将鹤鸣师弟爱的女子封印了,保了她一条命,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站起了身,眼下他不敢见鹤鸣师弟,先回崇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