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灼灼,难绘清冷眉目。
一身傲骨,叹不出一生愁苦。
“你就当这是一场游戏就好了,像你过去看的那般,游戏人生,又有何不可?”天不肖的叹息一声又接一声。
“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痛苦呢?我们都是自私的,现在的我们都做不到将爱分给很多人。”
“可是,那不公平……”盛霂试图说服自己,小小声辩驳道。
天不肖声音平静:“我又不是一成不变、无法开口的世界规则,我早已不在意公平。”
伤害与背叛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天不肖自认它除了自身之外,或许只在意面前的小姑娘。
爱着,另一个自己的小姑娘。
以及,那些,依旧爱着它的孩子们。
它的声音又轻又柔,有晨风轻抚窗外满树苍翠,新生的叶触及尚且稚嫩的眉眼。
“我们爱你,因此我们便相信世间总有千千万万种的可能,所有的可能里,一定有一种可能能够让你我都活下去,再次见到明天升起的月亮。”
“或者说,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那样我就能陪你过一个又一个的生日,直到分别之日的到来。”
“在那之前,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自由自在地去做一切过往想尝试却无法尝试的事情。”
“去见你想见的人,去肆无忌惮地喜欢,无所顾忌地偏爱。”
爱是很简单的事情,也是很不讲理的东西。
“还要去行过万里河山,跳出方寸,再入人间,品过人生百味,广结良缘,莫留遗憾于心。”
“我亲爱的……孩子,你要明白,对错一定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声声深切,风凄凄,细枝生新绿。
【我所爱之人,我独一无二的珍宝,我亲爱的妹妹,你要明白,对与错,是非常难衡量的东西。】
【衡量它的尺子,不在天,不在地,只在己心。】
【在未来的某一天,我或许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到了那时……还请你……原谅自私的我……】
这世上一定有比对错更为重要的存在,艾落落是这么说的。
天不肖说的,不仅仅是艾落落的愿望。
还有属于自己的愿望。
只属于盛霂的愿望。
熟悉的话语与陌生的声线相互交织,筑建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美梦。
她不愿睁眼,怕惊醒这场美梦。
一直纠结于心的欺骗什么的,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哪来的什么完美的、绝对的存在呢?
恨是猪肝油,迷人心。
爱是风中沙,蒙人眼。
天不肖对自己有所隐瞒,这事盛霂是知道的。
最难猜是人心,她自己心底同样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么?
她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阿若又跑回窗台啃着心爱的小鱼干,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长到天不肖以为,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时候。
小姑娘轻轻地开口了。
“其实吧,我也是很心动的。”盛霂轻声笑道。
她突然开口,天不肖有一点点被吓到。
“心动什么?”
“我看你才是呆子!”盛霂还是没有睁眼,笑着把它说过的话还了回去。
“当然是拼一拼,摩托海景!”
“搏一搏,长生无极!寿与天齐!”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识海中的小光团安静了许久,猛然爆发出一连串笑声,干净又清脆。
它忽然觉得,呆子配呆子,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合该在一起。
不过那笑声,盛霂听不见就是了。
银海上的浪涛开始翻涌,一阵一阵,浪传千里,绵绵不绝。
天不肖想落泪,但它发现自己失去了眼睛,便再也无法流下眼泪。
它想高兴地大笑,让整个天霄都感受到自己的欣喜。
可它没有了嘴,无法开口说话,让整个世界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说,你这么想当我的外挂,能不能先来点什么乐子,让我爽爽?”
盛霂想着,再怎么拉跨,那好歹也是天道的意志吧,便随口开了个玩笑。
“好说好说!”察觉到她似乎想睁眼,天不肖忙不迭道,“等等哈,你先别睁眼。”
“在我说可以之前,你都不要动。”
“你要干什么?”盛霂疑惑道。
眼底似有热意泛起,尤其是左眼,还有轻微的刺痛感,但不是非常强烈,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
只是,有点痒,让她忍不住发笑,很想伸手去揉。
这想法一出,她赶忙把手别到身后,十指相交。
“别急啊,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天不肖的声音严肃,只是内里的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住。
小小的光团在宽阔的识海里逛了一圈又一圈,轻点过一块又一块浮于海面的碎片。
“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它信誓旦旦道。
越往外走,银雾也越来越淡。
它停在了一片流转不歇的金沙之河前面,开始往其中丢下自己精挑细选的时光。
金沙浮于雾海,照亮了大片的昏暗之地,散发着莫名的暖意,被噼里啪啦一通乱砸,也没能溅起丁点儿的水花。
毕竟它们不是真的海,也不是真的河,不是么?
天不肖非常满意地幻化出了两只虚拟小手,拍了拍,然后双手叉“腰”,嘚瑟道:“可以啦!”
“睁眼看看呗!我完美无缺的作品!”
左眼的暖意愈来愈盛,在内心的期待与天不肖的连声催促下,盛霂的眼睛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入目而来,是铺天盖地的金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想到了自家弟弟的理直气壮,心下忽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不会吧!
自己不会也成了睁眼瞎!术法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