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才出去游学(瞎晃『荡』)回来没几天,就被他爹塞去成婚,心里还是有点介怀的。总感觉他爹的意思是,快去成亲吧,成亲后就可以自己独立行走了,以后就和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划重点:自己和媳『妇』过。
可惜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来的心学掌舵人王阳明也没法例外。他收拾收拾,与他家祖父一起回余姚去,那是他们的老家,要成亲了总得回去一趟,好歹告诉祖宗们一声。
王守仁爷孙俩一走,家里彻底清净了。
没了他哥这个传说中的大佬在身边,文哥儿对努力聆听别人讲话这件事失去耐心,继续每天吃饱睡足。
直至王守仁他们离家两个月后,文哥儿终于闹出了第一件让家里头疼的事:他不愿意喝『奶』了。
『奶』娘家里有个比文哥儿大两个月的儿子,由于接了王家这份工作,她儿子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吃米糊。
小孩子到五六个月时就可以适当添加些辅食,一来是为了补充更多营养,二来是为后续的『奶』水戒断做准备。
赵氏『奶』水不是很足,不过王华考上状元后便有钱了,请个『奶』娘不在话下,文哥儿本是不需要那么早做戒断准备的。
『奶』娘本也是在家看儿子吃得挺香,想着给文哥儿也尝尝味道,没想到文哥儿直接吃光米糊就睡了,醒来后也不爱喝『奶』,就要吃那米糊。
『奶』娘无法,只得第一时间把这事给赵氏说了。
赵氏与『奶』娘一起哄了半天,都无计可施,只得端来碗米糊把文哥儿喂饱了,才去向岑老太太讨教经验。
岑老太太也觉得稀奇,别家小孩都是哭着喊着不要戒『奶』,怎地到她们家这小子头上就反过来了?
这时候的文哥儿已经睡了。
要是他醒着,肯定就能解答这个问题:在吃到米糊的那一刹那,他想起来了,哦,吃饭,人是可以吃饭的。
在此之前,他都是遵循身体本能无知无觉地吃了睡睡了吃,根本没进行过这方面的思考。
现在既然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他自然没法再像个真正的『奶』娃娃那样无忧无虑地喝『奶』。
岑老太太到底是活了许多年的老人家,见多识广,养孩子也颇有一套,不爱吃『奶』有不爱吃『奶』的养法,尤其她们现在手头宽裕,米糊可以做得更精细些。
岑老太太洗净手把文哥儿接过去,小心地掰开文哥儿嘴巴『摸』了『摸』他的牙床,笑着说:“你瞧,牙床这儿硬硬的,可能再过个把月就能长颗『乳』牙出来了,我们文哥儿是大孩子了,你不用太担心。”
赵氏被岑老太太这般一安抚,心中安定了不少,见文哥儿还睡得老沉,也洗干净手试着『摸』了『摸』那小小的牙床。
事实上她根本『摸』不出什么不同来。
不过赵氏对比自己大好几轮的岑老太太很是信服,从岑老太太那听了一耳朵育儿经验后便安安心心抱着文哥儿回去了。
傍晚王华回府,很快从岑老太太那得知文哥儿今天的“绝食”行为。
王华转回去看儿子,正好瞧见赵氏在喂文哥儿吃米糊,还喂得分外专心,连丈夫回来了都没发现。
他撩袍坐到一旁,颇觉有趣地打量着吃得眯起了眼的文哥儿,心里倒没太多担忧。
他连王守仁这么个糟心儿子都顺利养大踢出去成亲,难道还怕这么个『乳』牙都没长出来的半大娃娃不成?
赵氏专心致意地把米糊喂完了,才发现丈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旁边坐下了。
她比丈夫小了二十来岁,刚知道自己要嫁给人当续弦时还担心丈夫是不是和她爹那些朋友那样大腹便便,嫁过来后才知道丈夫不仅英俊儒雅,学问还一等一的好。
对这样的丈夫,赵氏心中自然是喜欢的,忙朝王华喊了一声“夫君”,又顺势把文哥儿不愿喝『奶』的事与王华讲了。
王华虽是三个孩子的爹,对养儿育女却着实没什么经验,只宽慰道:“左右也是要戒的,早些也无妨。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只管去问母亲,我们兄弟三个还有仁哥儿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的。”
王家从前手头还算有点余钱,但没出过当官的,王华算是个“布衣状元”。
他上头有个兄长,底下有个弟弟,照理说奉养双亲该是兄长干的事,不过他中状元后便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双亲自然也被他接到身边照料。
这在明朝是很常见的,别说家里出了个状元了,就算是同乡出个进士,也有不少人跑来“沾光”。
甚至还有不少乡绅富户“自愿”“无偿”资助进士家。
明朝官员俸禄不高,当官光拿俸禄确实很难把日子过好,可朝廷许给读书人的好处是多不胜数的。
光是中举后能免除的赋役便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
不然哪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走科举这条路?
王华便是这些优待政策最直接的受益者之一。
他见文哥儿吃饱后挺有精神,伸手把文哥儿抱了过去。
随着月份增长,文哥儿精神头越来越足,这一点直接体现在睡眠时间的减少上。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他自己来说的,在大人眼里他还是每天都把大半光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