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芙嫣过佛门清净地这句话,后脚就让谢殒脱衣服。
谢殒:“……”
他沉默片刻,面不改『色』地解了腰封,里衣盘扣,一点点褪去外袍。
明明是带点涩的事情,他做得却端庄极了,芙嫣愣是看出了一股人间帝王要去上朝更衣的气魄来。
脱衣做得像更衣,谢殒真的是独一份儿了。
缎里衣拉开,『露』出精瘦皙的胸膛,芙嫣走上前,将缎往左侧一拉,『露』出他肩头狰狞可怖被黑『色』充斥的血脉。
这黑『色』如藤蔓般爬满了他的半个身体,谢殒侧头看了看,表情平淡,毫不在意。
“真难看。”芙嫣作出客观评价。
谢殒顿了一下:“你介意的话便不要了。”
他作势要穿衣。
芙嫣挑了挑眉,按住他的手:“我介意?介意什么?”她突然一笑,些意味深长道,“你为我要做什么?”
谢殒立刻明他想岔了,欲言止片刻,放弃了解释,只将手拿开,任她处置。
芙嫣再次拉开缎,仔细研究了一下道:“妖毒入了血脉,再不处理就完了。”
谢殒轻描淡:“不妨事,死不了。”
“是吗?”芙嫣意味不明地,“在你身上看来好像确实不妨事,若换做旁人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干尸了。”她拿手指戳了戳凸起的黑『色』脉络,“连我也扛不到这种程度。”
她抬眼瞥了瞥他:“……仙界众神,都这样强大吗?”
谢殒没话,芙嫣继续道:“他们那么强大,怎么会让魔界钻了空子,五百年前搞出人魔大战,五百年后……”
了扶阳镇的惨案。
谢殒想到仙界众仙也算是芙嫣的下属,上神之上她的亲人,所替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
“他们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人界,他们都各自的事情要做。”
芙嫣没钻牛角尖,转开身从乾坤戒往外拿东西,一只小狗趁机钻了出来,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她也没管,只是仿佛不在意般念叨了句:“你得对,大家都自己的事,神仙也不例外。你应该也吧,不然你这样的力量……”
她突然不了,点烦躁地皱了皱眉。
谢殒抓住她的手:“是我的错。”
明明芙嫣的温度高,谢殒的温度低,可这会儿芙嫣却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烫了一下。
她抬眸去看,谢殒身上黑『色』的脉络在继续漫延,速度肉眼可见,可他真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对朝她道歉十分在意,她不清楚,难道神仙都这么……将生死置之度外吗?
“你会死的。”她扫了扫藤蔓般密集的黑『色』,“再不管的话真的会死的。”
谢殒顺着看了一眼,是那种漫不经心的状态:“不会。”他的语气那么笃定。
芙嫣全当他是自信,慢吞吞地:“即便你觉得不会死,但肯定会影响的实力,那灵体这是穷奇的妖毒,我只见过穷奇的一只脚都已经够可怕了,它的妖毒……我不知道能不能解,但我想试试。”
她思索着:“左右在这里暂时无事,帮你解毒试试看——你应该没办自己完全解开吧?”
谢殒下意识想可,可看着她的脸,他张张嘴,半晌道:“嗯,不行。”
这也不算谎。短时间内的确做不到,也是真的会影响力量。
时间紧迫,他这么回答也很正常。
……大概。
芙嫣不疑他道:“那我试试看。”
她转过身去继续忙碌,小狗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她没心思管,倒是谢殒看了一会,从袖里乾坤取出食物,蹲下去喂给它。
他的动作特别自然,好像曾经做过这种事一样,而且看他手里拿的食物,应该是某种肉类?反正小狗特别兴奋,一直发出低哼催促,前芙嫣喂它别的食物它也吃,但从来没这样急切过。
“那是什么肉。”她随口问了句,“它好像很喜欢,我后也寻来喂它。”
谢殒没办实话告诉她这是她在仙界时喂泽吃的肉,只能:“后我来帮你喂。”
芙嫣调配解『药』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一会:“你想着后呢。”
她语气里带了些似笑非笑。
谢殒喂着泽,耳尖些发红,面上却一派淡然:“自然。”
理所应当的两个字,让芙嫣心底情绪微妙,她很快便不想这些,认真地调配解『药』。
精纯火灵根的火焰在解『药』炼制上用处也很大,前她都得去寻丹火制『药』,现在自己就能完成,用此火炼制的解『药』也要比普通的功效强数倍。
她很认真在做这件事,耗费了不少灵力。谢殒喂完泽,抱着它在怀里轻抚。它很舒服,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坐在一旁看她为他的事情费心,心底满足难形容。
“我很高兴。”
他突然开口,芙嫣闻言什么也没,只手上动作顿了顿。
“之前你在众人面前维护我,我很高兴。”
谢殒在继续,他的音和缓低沉,像世间最美妙的琴音,芙嫣安静听着。
“你为我的妖毒烦心,我也很高兴。”谢殒的语气变得些复杂,“这些事我本已不敢奢望。”
奢望这个词很巧妙。
芙嫣联想到灵体泯风的那些话,不难确定他们确实过一些渊源。
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她不记得了,也不想提了,眼下她心里已经没这些。
“好了。”她打断谢殒的话,没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
“试试看。”她化出两枚丹『药』,“一黑一,想先吃哪一颗。”
谢殒看了看,朝『色』的伸出手。
芙嫣将丹『药』递过去,看见他毫不犹豫地服下。
她突然:“你就没怀疑过吗,为何会中妖毒,是不是我给你下的毒。”
谢殒:“不可能。”
“……”这份信任真是……芙嫣慢慢道,“那你觉得是谁干的?”她想着,“是我们吃的那些凡食吗?”
“不是。”那些芙嫣也吃了,她没事,没道理他事。
“那就只一个人了。”
芙嫣倾身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两人的身影在纸格子窗上合,姿势暧昧极了。
“你觉得是他吗?”她低幽地问。
谢殒感受着她的呼吸道:“是他。”
除了他不会其他人选。
“啧。”
芙嫣视线下移,落在他唇上,他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他在思考时个小动作,会轻轻抿嘴唇,他的嘴唇本来就红,被那张病态苍的脸一衬就更艳了,清冷端肃的面容带起了一丝细微的蛊媚。
真挺蛊的。
她就这么看着,轻细语地:“你他为什么这么做。”
原因太多了,谢殒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人为何这么做,他们这么做了,他也没特别的感觉,例如被背叛或者被伤——这么多年来,从未别人能给他这种心绪波动,除了芙嫣。
她是唯一一个可挑起他情绪的人。
“他能弄到穷奇的妖毒,肯定和扶阳镇的灵体关,那灵体和魔族脱不开的关系……我打算从他入手,将背后的人扯出来。”芙嫣徐徐道,“这期间我会想子尽快进阶到冲虚境,届时好前往魔界。”
谢殒一直没吭,这个时候开口:“你不用苦佛莲,可想到别的子快速进阶。”
芙嫣:“暂时没。”
她觉得他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所看过去:“你其他办?”
谢殒沉默良久,安静地靠近一些,他没将衣服穿好,玉的身子上布满黑『色』的藤蔓,看起来些可怕,但除了可怕,一种被束缚的禁欲美感。
“或许。”他别开头,语气些压抑,“你若愿意,我们双修。”
芙嫣瞬间睁大了眼睛。
……双修之,没修士是不知道的,这的确是个捷径,双修的另一方修为越高,另一方就越受益。
芙嫣和谢殒从前次只为熄灭丹田烈火,没顾上行双修功,这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谢殒始终看着别处,好像这样就能保持从容。
禅房外的结界后站了两个人,来看望谢殒的风寒溪及……佛子不渡。
结界在,他们听不到里面的对话,但不妨碍他们看得清窗户上的剪影。
风寒溪挑挑眉,侧过身挡在不渡面前:“佛子见笑了,请别介意。”
佛门清净地,君上在做这些事……嗯,想做就做吧,没什么的,他在外面,自可替他伽蓝佛子致歉。
伽蓝佛子那么仁慈宽容,想来肯定不会特别介意。
但……
风寒溪一抬眼,些愣住。
不渡脸上一点表情都没,视线从头至尾没看他,只盯着窗户上的剪影。
他盯着看了良久,薄唇开合道:“风檀越不进去吗?”
风寒溪:“君上不方便,我就先不……”
他话没完,不渡就往前一步:“凝冰君。贫僧不渡,随风宫前来拜访。”
风寒溪:“……”总觉得他好像成了佛子此刻上前打扰好事的借口。
不过他也些理解佛子的情绪,佛子至纯,应该是不能容忍他们在伽蓝殿行男之事吧,之前是他想岔了。
他转过身来,往前步:“君上,叨扰了。”
结界缓缓消失,走出来的却不是谢殒。
开门而出的是芙嫣。
她穿着照夜宫的昙花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簪着血玉龙簪,背后垂下青丝三千。
她望不渡,眉心红玉映着裙红簪的她像极了不渡拜了数年的菩萨佛祖。
不渡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忽然明了自己近日来的不对劲是为什么,他脸『色』苍,转身就走,连道别都不曾,芙嫣看了一会,提裙跟上去。
路过风寒溪身边时,她简单地:“他在里面,你可进去。”
风寒溪些迟疑,之前他想靠近谢殒芙嫣拦着,现在却将完全不设防……
他若所思地走进房门,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谢殒。
禅房面积不大,内设简单,他坐在那,衣衫整齐,只半掩广袖下的手微微握拳,指节些泛。
风寒溪想了想:“芙嫣姑娘去寻佛子了。”
谢殒知道。他都看见了。
她出去之前就了,她将佛子引开,让他好好试探一下风寒溪。
是了,他们猜到是风寒溪下的妖毒,谢殒离开照夜宫前只喝过他送来的酒。
但其实谢殒一点都不需要她去引开不渡。
不渡明明已经自己走了,她去追,她不过是……
“君上可好?”风寒溪走上前,看出他面『色』不对,见他掩唇轻咳,担忧无比道,“君上哪里不适可一定要,我虽不如师兄们和师尊修为高,能为君上解忧,但至少把子力气,可为君上寻需要的东西。”
谢殒倏然抬眸:“你怎知本君需要东西。”
风寒溪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