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哪里有什么好主意,只转了转眼珠,故意对含章道:“师兄,这时候我本不该说这话,但是我在钱塘盘桓已久,小狐狸已经多次召唤,实在耽误不得了。”
他长揖道:“几位师兄,令仪师姐,这次来钱塘,多蒙诸位照顾。师叔待我恩重如山,日后诸位但有所需,宫明甫任凭驱使。”
令仪公主本来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之中,听到宫梦弼要请辞,便不好再哭了。
如今她是钱塘水神,是东道主。钱塘君飞升,龙宫诸事便都要由她主持。她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眶从几个兄长的包围中走出来,道:“让你见笑了。”
宫梦弼摇了摇头,道:“师姐赤诚之心,我怎么会笑话呢。师叔飞升天界虽然是大喜事,但总是一场离别,师姐挂念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必忧思,师姐如今身怀乾元雷珠,与他再见,不会太晚。”
往往自己越关心,就越容易让人把软弱暴露出来,但信服的外人讲道理,则更容易让人听进去一些。
令仪公主渐渐冷静下来。
含章对着宫梦弼暗自竖起大拇指。
宫梦弼偷偷摆了摆手,而后道:“还要恭喜师姐升任钱塘水神,日后钱塘水系、余杭百姓,都要仰仗师姐了。”
钱塘君飞升带来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他留下的基业想要受下来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容易。
宫梦弼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以水神重责警示,令仪公主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思考起来后面的事情。
令仪道:“我道行低微,希望不要堕了父王的名头。”
宫梦弼笑了起来,道:“几位师兄会帮你,若你需要,我也会帮你,你是师姐,不要跟我客气。”
令仪道:“多谢明甫师弟。”
宫梦弼颔首道:“这些时日,师姐有的忙了,请恕我不能相陪。”
令仪公主道:“不再多留几天?”
宫梦弼苦笑:“我再不回去,只怕要被那些小狐狸念死了。”
令仪公主想起来小狐狸忧心忡忡盼望着宫梦弼回家的画面,便笑出了声,道:“等我闲下来,就去看看你的狐子院。”
宫梦弼笑道:“我必扫榻相迎。”
宫梦弼同几位龙子告别,含章道:“我去送送他。”
含章和令仪将宫梦弼送出水面,宫梦弼道:“不必相送,改日再聚。”
这身着红衣的狐仙借着风消失在钱塘江上,含章和令仪便返回水府。
见令仪已经调整过来情绪,含章笑道:“不哭了?”
令仪脸色一红,咳嗽了一声以作掩饰,道:“只怕没有时间哭了。”
政务交割、清点家产,乃至维持钱塘君留下的势力、声名,都要耗费无穷的心力。
再加上她如今法力低微,修行更是一刻也不能缓下来。
好在几个哥哥会帮她,否则她一个幼女继承家业,只怕要面对更多的曲折。
含章至今没有想好自己去哪里,但显然短期内他是没有办法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得留在钱塘龙宫帮令仪坐稳钱塘水神的神位,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才有机会再考虑是去另开别府,还是寻仙访道、论经谈法。
而宫梦弼则回到了兰荫山,一边检查狐子们的课业,一边虔心修行。
皇甫玉骝和皇甫娇娜什么都还,见识广、道法强,但就是不怎么接地气,所以狐子们敬佩他们,却不爱戴他们。
反而宫梦弼只每个月给他们上一上狐史课,平日里对他们多有管束,反而让狐子们真心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