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目光在鬼牢中扫过,便道:“不必麻烦。”
他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下,便听到哗啦啦地崩裂声响起,那是牢房门锁被卸下来的声音。
张城隍就更知道他的本事了。
他快步上前,踢了踢关押着左膀右臂的鬼牢,道:“还不出来迎接贵客!”
他先一步引着宫梦弼去了城隍宝殿,将他奉为座上宾。
不久,陆续就有阴差鬼侍上前侍奉。好在黄金真性明王消失的突然,神域还没有被糟践干净。
张城隍为宫梦弼斟茶,道:“只从苗狐会口中知晓尊驾,从侯老道口中了解了尊驾的神通,今日有幸得见尊驾,还未尊驾请教名号。”
宫梦弼道:“我姓宫,天狐院的生员,表字明甫。”
“原来是宫上仙。”张城隍感慨道:“若不是上仙搭救,只怕我们要被困死在牢狱之中,实在汗颜。”
张城隍与宫梦弼互通了信息,告诉宫梦弼魔罗大王的故事,修行的棋局,张承祖的命缘,算是把得罪狐狸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又从宫梦弼那里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张城隍喟叹道:“新觉背叛了我们,以狐书做局,破了轮回的缘法,唤醒了魔罗大王,使其化身黄金真性明王。若不是昨夜上仙以神雷降魔,只怕会变成生灵涂炭的局面。那魔神要重建王宫,又要厉兵秣马,不知要掀起什么风浪。”
宫梦弼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根由,我倒是不知了。”
张城隍抬起眼皮小心翼翼观察着宫梦弼,道:“如今那魔神逃遁了,必要潜伏一阵子休养生息,倒是个除掉的好机会。”
宫梦弼才不接他的茬,道:“城隍神心怀天下,不愧为一方表率。”
张城隍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却不敢以此要求宫梦弼,这狐仙显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古板修道人,惹恼了他,更没有好果子吃。
宫梦弼道:“我今日来这一遭,除了归还神印外,也是为了张承祖的事情而来。张承祖因为新觉的缘故化为魔神,又同我斗过一场,是结了斩不断的孽缘了。本来按照约定,我断去张承祖的缘分,你们归还狐书,便就此作罢。如今又怎么说?”
张城隍哪里还敢揪着这么点事不放,道:“时移世易,此事就此揭过,何须再提。苗狐会建狐子院,乃是教化之德,小神自当全力支持。”
“如此甚好。”宫梦弼放下茶盏,看着张城隍,说起了无关的事情:“我自人间游历,所见神灵众多,但见正直者少,诡诈者众,身在神位而远神道者,数不胜数。”
“我不过是一个妄求仙道的狐辈,也只有一点妄语可以请张城隍听一听。”
张城隍诚惶诚恐,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圣人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此为劝政之言,却合人神之道。身正者神正道远虽达,不正者神溃近道亦远。”
“张城隍正心正行,前路想必坦荡。”
说话间,这狐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天光泄落,照破了这幽冥间隙。
张城隍抹了一把冷汗,又回想起跟苗狐会说和之时所打探的消息。天狐院、狐子院,皆是泰山门下。这样的劝诫之语,这样的道行神通,在泰山又是什么尊位呢?
城隍神乃是阴阳枢纽,贯通阴阳之道,岂能不知泰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