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说到底是谁赢了啊?为什么大家都说是这个男的?”
耕四郎家中别院,耕四郎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居然也有模有样的拿着两把刀,不禁好笑,但是听到古伊娜问出的问题,耕四郎说道:
“因为人们不相信世界第一大剑豪会是女的,尤其是...那些掌握了力量的男人。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自发的团结起来,去为了共同的得失抗争。”
古伊娜没听懂,抬着头,看着拿着爷爷烟斗的父亲,有些不解,问道:“那您呢?父亲?”
耕四郎手中烟杆转动,似乎是认真思考时,手中不自觉的动作一般,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怎么看待的,不重要。相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要的,是剑道的巅峰,还是剑士之中的巅峰?”
“啊?”
古伊娜有些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同吗?成为剑士之中的第一,不就是等于站在剑道上的巅峰了吗?”
“哈哈~”耕四郎笑了起来,说道:“剑道是没有答案的,只有人才会有答案。比如...”
耕四郎说着,看了看报纸,说道:“所有人都错了,因为所有人都以为那两人是在决斗,其实...两人都是在自证罢了。
如果你是问那两位剑士的决斗,谁赢了,那答案是两败俱伤。
如果你想问的是那两人在剑道上的自证,那么,他们都赢了。
不管是不是谁的伤势更重一些,不管是不是谁能恢复得更快一些,他们终究都是没有战胜对方,如果他们想要的是丑陋的胜利,那么他们早就可以赢了。
但他们最终都没有赢,甚至还被对方重创濒死,从这一点说,他们两个都是输家。”
“那从剑道上呢?”
古伊娜抬头看着父亲,耕四郎露出了笑容,说道:“剑道之上,两人都没有落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剑势吗?”
“就是您那个连纸张都切不断的‘剑势’??”
看着古伊娜奇怪的神色,耕四郎眼角抽了抽,果然,自己的女儿还是看不懂啊,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每个人的剑势都是不同的。
但却是会有相似的剑势,因为他们都走在同样的剑道之路上,比如这两位,他们的剑势就是...‘无敌’!
这一次没有输,他们的剑势就会仍旧无敌,甚至...或许会愈发的无敌。
没有赢,是两位剑士决斗的结果,没有输,是两人剑道的结果。”
古伊娜蹙起眉头,她还是没听懂,在如今的她看来,没有赢,就是输了,没有输,就是赢了,就好像她和索隆的“决斗”,她总是会赢一样。
耕四郎伸手揉了揉古伊娜的头,说道:“古伊娜,没有人会一直赢下去的,可以赢一次决斗,可以赢一年的决斗,甚至一辈子都在赢。
但是...总会有人会赶超,哪怕不是在这一个时代,作为剑士,赢只会是一时的。
只有剑道上的不败,才会是永远的,因为...精神是不会死的!
如果只想着作为剑士赢,那么你是不会赢多久的,哪怕你和索隆的决斗,你也未必能一直赢下去的。”
“我能一直赢他,我也一直在赢他,为什么会赢不了?”
古伊娜原先的若有所思消失,提起那个烦人的男孩,她就不高兴,耕四郎收回手,问道:“你觉得你和索隆的决斗,公平吗?”
“有什么不公平的?”
“你敢停步等他五年吗?”
“为什么?为什么是五年?”
“你比他大两岁,而且你还比他的年纪更早三年习剑,你现在还觉得战胜他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听到耕四郎的话语,古伊娜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我也不是因为比他年长才比他强的,我还...”
“所以说,决斗是不会有公平可言的,你在乎你也输了。”
“可不是您说的吗?”
“哈哈哈~”
“笑什么?”
“只是想起,我以前也这么说过,你爷爷也是这么教训我的,当然了,当时的我...已经是输家了。”
耕四郎停下,看着古伊娜,他知道,其实古伊娜和当年的他一样,都不是新闻中那两位剑士一般,可以仅凭热情就一直走下去的人。
在听到刀剑的呼喊之前,耕四郎一直都在经历着失败,也是因此,他比其他人能更容易看清些什么,更清楚,什么才是失败。
同时,对于父亲当时说是教训,实为开解的言语,他也更加的明了。
“父亲,我还有多久,才能去找斯凯勒中将?”
“距离约定...还有六年吧?怎么,不想留在道场里面了吗?”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索隆还要被我打败几年!”
女孩很自信,耕四郎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么高兴,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将一把长刀从一旁拾起,说道:“这把刀...你拿着吧。”
“这是和道一文字?不是一直在爷爷家吗?”
古伊娜接过和道一文字,有些疑惑,耕四郎笑容也微微顿了一下。
想起晚上带着饭菜去找父亲时,父亲的交代,说是不要让古伊娜太过在意这把刀,不要将他们两代的期盼,压在古伊娜这个孩子身上。
当然,说完,自己的父亲,还用鱼竿打了自己一顿,说没有做好饭放在那里等他。
鱼竿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痛,但是耕四郎却是在离开父亲家后,在小路上独自哭泣了许久。
小时候最怕父亲打他,因为父亲的力量很大,打在身上会很痛。
但是现在...耕四郎却期盼父亲还能打疼自己,毕竟...那样的父亲起码还很健康。
不过耕四郎并没有将这份悲伤表现出来,只是说道:“你爷爷年纪大了,保养刀的工作太繁琐了,以后就交给你了。”
“嗯。”
古伊娜点了点头,没有感觉异常。
“想要试试刀吗?”
耕四郎问道,古伊娜却摇了摇头,说道:“爷爷说,不要轻易拔刀,除非想要斩开什么。”
“哈哈~”耕四郎再度露出了笑容,自己的父亲,还是一直不愿意在古伊娜面前说出那些血腥的词语啊,摸了摸古伊娜的头,说道:
“没事的,你爷爷不在,而且,和道一文字是很温柔的。”
听到父亲的怂恿,古伊娜也十分意动,自己做了一会儿斗争,还是点了点头,跑到了小院中央,拔刀,挥斩了几下。
不过古伊娜很快就停了下来,耕四郎也是问道:“是不是感觉用真剑,和用竹剑的差别很大?”
古伊娜点了点头,说道:“好像很不听话。”
“因为刀啊,就是为了...斩开点什么,才会诞生出来了,如果你的刀无法斩开什么,他就会很不听话的,而等他听话了,你就能够斩开一切了。
不听话的话,可是连草席都斩不断的啊!”
耕四郎解释着,古伊娜却一脸的不相信,说道:“草席我用竹剑都能斩断,怎么可能用真剑却斩不开呢?”
“因为你以前是砸断,而不是斩断啊,去拿一卷草席吧。”
闻言,古伊娜点了点头,谨慎的和道一文字归鞘,跑到小院角落,捡起了一卷草席,有拉着一个桩子,两样东西都不轻,但是古伊娜却好像很轻松。
因为经常帮道场安放这种试剑的草席,古伊娜的动作很熟练。
虽然这小院中的草席,比那些学员试剑的草席要新鲜得多,同时编织也更加紧密、厚度也达到了成年人的躯干纬度,但古伊娜很有信心。
因为真剑,怎么可能连区区草席都斩不断呢?
耕四郎笑眯眯的看着,看着古伊娜将草席安置好,也调整好了呼吸。
古伊娜拔出和道一文字,在挥刀之前,还是扭头看了一眼耕四郎,耕四郎点了点头,古伊娜也重新看向身前的草席。
“呵!”
古伊娜挥刀,但是...
“啪~”
整个桩子连同草席倒在地上,她的双手,也被震得生疼,那草席桩子,居然只是被隔开了两三层。
“这...这...”
古伊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和道一文字,在月光之下,和道一文字寒光吞吐,怎么看,也不像是连草席都斩不开的剑啊。
“来,给我。”
耕四郎走到自我怀疑的古伊娜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和道一文字,随后扶起草席,说道:“用真剑的话,可不仅仅需要力量。”
说着,耕四郎将刀刃架在草席旁两拳距离左右,至于为什么要留出距离?因为他怕古伊娜看不懂。
“飒~”
挥刀,速度不快,甚至连古伊娜都不觉得快,但是,刀刃穿过了草席。
“啪~”
被切开的草席滑落,掉在地上,耕四郎看向古伊娜,问道:“看清楚了吗?”
古伊娜一脸的纠结,似乎看懂了,但是本能的又想反驳,耕四郎没有多说,而是重新提起和道一文字,这一次,是完全贴着草席的。
“如果想斩,什么都能斩开。”
“飒~”
“啪~”
又是一截草席落地,耕四郎也将和道一文字,重新递给了古伊娜,古伊娜接过和道一文字,抬头问道:“父亲,为什么不说后半句?”
“因为你现在要学习的,是这前半句。”
月光下,女孩一次次的朝着草席挥斩,哪怕夜已深,都没有停下,似乎刚刚拿起真剑的兴奋,与连草席都斩不断的耻辱,正不断鞭笞着她。
而作为父亲的耕四郎,也安静的坐在旁边,没有阻拦,毕竟女儿还想训练,他又为什么要制止呢?
何况...不是所有人都如同那两个怪物,正常人,累了是会休息的。
月落日升,朝阳出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