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点点头,拍拍冯二奶奶的手背,“真该走了,咱们下次再聚。”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带着儿女们上了马车,不一会儿车队就出发了,姚家的马车车队有些规模,光是守在两侧的护卫就有五十余人,足以可见姚家的财力雄厚。
送走他们,冯二奶奶身旁的婢女说道:“二奶奶,倩姐儿还在府里闹着呢,总不能一直将她这么关着吧。”
当初倩姐儿可不是自愿从姚家出来的,是冯二奶奶叫了粗壮的仆妇,将她绑了放在马车上强行拉回来的,回来后整日要死要活的不消停,还做着去京城的美梦呢,惹得冯二奶奶不胜其烦。
冯二奶奶无所谓道:“如今人都走了,她就算是闹也无用,谁让她自个儿不讨喜呢,我总得为我儿子留条后路不是,都是命,不认命又能怎样呢。”
她刚打算转身离开,就见一衣着简朴的妇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她好似小腹微微隆起,虽不明显,但生过孩子的人一眼就能瞧的出来。
冯二奶奶眯着眼仔细瞧,那女人身旁还有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待她走近了一看,倒还是个熟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昔日的梅姨娘啊,你这么匆匆忙忙做什么?人早就走了。”
梅氏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转瞬她又好似想起什似的,迫不及待的问道:“冯二奶奶可曾瞧见我们忠哥儿上马车?”
冯二奶奶嗤笑一声,“怎么可能瞧见忠哥儿,我听云杉丫头说,他是要留在你身边的,去了京城还怎么孝敬你,多孝顺的儿子啊,生母都嫁人了,还如此孝顺,日后就在漕河镇种种地,也挺好。”
冯二奶奶这话明显是在嘲笑梅氏了,梅氏痛苦不堪的说道:“我后悔了的,我这几日天天来姚府,可太太不见客,我也见不到忠哥儿,这才让他错过机会。”
冯二奶奶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不是错过机会嘛,多少人想让自家孩子跟着去京城都没有门路,偏你来拖儿子后腿,你儿子迟早让你害死。”
这话犹如刀一般扎进梅氏的心窝,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可能是怀了孕的缘故,近期总是出差错,弄的儿子也落不了好,她是有私心的,只要儿子还在漕河镇还是姚家上了宗谱的大公子,她这个生母就不会无人可依,家里的那老虔婆也就不敢肆无忌惮的打压她了。
可她本意不是这样的,见她哭的伤心,冯二奶奶毫不留情道:“装什么样子呢,又没人看,日后你儿子也怪不了你,毕竟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你得好好养胎,再生个孝顺听话的,多有福气啊。”
说罢话,她笑容灿烂的带着婢子离开,独就梅氏后悔莫及痛哭流涕,她那新嫁的丈夫也不会哄她,只回念叨着莫哭了。
冯二奶奶觉得有些可惜,舒苒没能瞧见这慕精彩的大戏,她得写封信告诉她,八卦就是有人分享才有意思呢。
马车才走了三五日,舒苒就没什么心思想旁的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一开始母子几个还有出远门的欣喜,坐在马车上也忍不住掀车帘往外看,尤其是刚出漕河镇那会儿,看哪里都是新鲜的。
其实大多数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路两旁也都是杂草灌木,如今又入了冬,哪里都是一片萧条,压根就没什么景致可言。
越往京城走就越是寒冷,过了小半个月,哪怕他们带了足够多的被褥也不大保暖,最小的柏哥儿终于熬不住病倒了。
他本就丁点大的小人,马车再怎么密不透风也是冷的,又不敢放碳盆深怕煤炭中毒,大多时候只能靠大人抱着扛过去。
眼看着天灰蒙蒙的一片,队伍里有经验的护卫,都瞧出了要下大雪,路上也不敢耽搁,就想找个客栈留宿几日,待大雪过后再出发。
路上也不停歇,幸好舒苒准备的熟食多,将就吃着也挺顶饿,马车内柏哥儿发起了高烧,他人太小,也不敢给他下猛药,只能让奶娘吃了药后喂他喝奶,舒苒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
高烧让小家伙的脸通红一片,呼吸都粗重许多,不舒服的哼哼唧唧,舒苒的心都揪到一起去了,瞧见姚家兴掀车帘进来,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我不该这么着急带他一起上京的,他本就是早产的,又那般小,如今还要受这个折磨。”
姚家兴也顾不得马车里还有宁姐儿姐妹俩了,一把将人拥在怀里,安慰道:“你莫要担心,柏哥儿无大碍的,大夫说了,药见效后就会退烧,你不能自己先倒下了,孩子们还需要你呢。”
昕姐儿也吓的泪眼汪汪,宁姐儿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哄,舒苒这才回过神,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心里早就慌了神,哪还顾及的那么多。
姚家兴接过柏哥儿抱在怀里,伸出粗糙的大掌抚摸着他的额头,“现在已经好多了,在慢慢退热,你莫要担心,你熬了几日了眼睛都要熬干了,先睡一会儿吧,宁姐儿也带着昕姐儿去后面的马车睡一觉吧,前面不远处就有客栈了,到时候咱们好好休整几日。”
姚家兴也有些自责,他一味的赶路,日夜兼程倒是忽略了妻儿的身体,要看着距离京城也不过小半月的路程了,干脆先休整吧,若是真下了大雪也走不了,积雪若是压垮了马车的顶棚,他们这一行人冻死在野外也是有可能的,姚家兴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他高声示意马车停下,先将宁姐儿与昕姐儿送到后面一辆马车上,宁姐儿自始至终都是戴着围帽的,哪怕四周都是家中的护卫也没有放松,这也是罗娘子的意思,女儿家越是大了越要注意避讳。
舒苒也没有反对,在外行走,警惕心还是要有的,谁又能保证护卫里头就没有恶人呢,小心无大错,女儿本就生的耀眼,还是不要挑战别人的善心。
送走姐妹俩,姚家兴重新上了马车,他帮舒苒盖好被子,安抚的摸摸她的脸:“安心睡吧,柏哥儿无事,我守着你们娘俩。”
舒苒不放心道:“车队没有你领路,不会出错吗?”
姚家兴笑着摇头:“错不了的,你莫要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