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魏晓娟一听,忙点头答应,但见赵军转身要走,她一边往门口送,一边说:“小军,要不别走了,在家吃呗。”
赵军也不答话,只笑着摇摇头,再冲魏晓娟摆摆手,然后就离开了他们家。
王大龙从结婚以前,就不安分,南北二屯地划拉小媳妇、小寡妇。
而且年后还到永利屯里搞了把破鞋,让人围追堵截给打回来了。
这些事,魏晓娟能没有所耳闻么?
但这年头,仍有一些传统观念深入人心。特别是在农村,妇女有喝药的、有上吊的,但是没有离婚的。
虽然魏晓娟在家里也挺强势,但只要和王大龙闹到离婚那一步,魏晓娟就会选择退让。
赵军到家,惊讶地发现,赵有财今天下班早,已经回到家,正在炕上喝茶水呢。
而王美兰在案板上擀面,想来是要做手擀面吃。
赵军刚要进屋和赵有财打招呼,就听外面传来了声声狗叫,赵军顺那开着的房门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冲里屋喊道:“
爸,你看,来人了!”
赵有财闻言,忙放下茶缸,从炕上下来。赵有财知道,既然赵军叫他,那来人肯定不是和自家常走动的,。
“谁在家呢?”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王美兰停下擀面杖,皱眉往外面张望,并道:“我咋听这动静,咋这么熟悉呢?”
“江州。”赵军在旁道:“老江头子他侄子。”
“啊!”王美兰闻言,忙把擀面杖放下,拍拍沾着面粉的手,对赵军说:“这是你姐夫他们后勤的吧?那我也得跟着出去看看呐。”
“走吧。”正好赵有财从里屋出来,带着王美兰走了出去。到院子里,赵有财呵斥了两声狗,和王美兰移步门口,冲江州道:“兄弟,家里咋样了?我这几天忙,也没倒出工夫过去。”
赵有财这都是客套话,完全是嘴上送人情,可两家不熟,只能如此。
所以,王美兰也不等江州答话,便道:“快,别搁外头站着了,进屋喝口水。”
“不了,嫂子。”江州忙后退一步,拒绝道:“我就是来谢谢你们,要不是你家赵军,我婶也不能让我叔下葬。”
江州此言一出,赵有财两口子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都没说话。
因为这话没法说,人家老两口子的事,老太太怎么说就怎么是,你江州都没权力做主。赵有财和王美兰,这两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你上门感谢,有不拿东西的么?
江州也感觉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道:“哥啊,明天早晨,我叔就出了。”
“啊,那我知道了。”赵有财一听,就明白江州说的出,就是出殡,于是便道:“我跟你嫂子,我们一早就过去。”
“嗯。”江州点了下头,又道:“明天早晨太早,你们还都得上班,所以等到时候,我就简单安排一口吃的。完事儿,等晚上,搁我叔家院里,我张罗几桌,哥你们一家都来,我婶说要好好谢谢你们。”
“啊,那行。”赵有财道:“到时候我们早点去,帮着你们忙活、忙活。”
这也是句客套话,可听赵有财如此说,江州却道:“不用,哥,到时候我上家来接你们。”
江州此言一出,王美兰顿时眼前一亮。
谁家办事,提前通知,到时有交情的,自行前往,这是规矩。
而且,不管是红事、白事,只要是办事,那家里肯定都是忙的不可开交。
就现在的江州,作为老江家唯一能撑门面的人,他更得留在家里招待宾客。
最关键的是,两家都在一个屯子住着,就走几步路的事,谁也不能走丢了,还至于亲自上门来接么?
但是,对屯里人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尊敬。
屯长赵国峰,都没有这个待遇。而就连贵为林场一把手的周春明,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如今,这样的待遇临到王美兰的头上,让这一年来,日渐虚荣的王美兰,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可赵有财却不这样想,他在一旁问江州道:“兄弟,你打算摆几桌呀?”
“我婶说了,她跟我叔在这屯子住一辈子,老亲少故的,只要来送我叔,我们就招待。”
“哎呀!”赵有财闻言一惊,道:“那不得十来桌呀?”
“坐不下吧。”江州苦笑道:“我婶说了,按二十桌准备,一会儿我还得借桌子、凳子去呢。”
这年头吃席,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随一份礼,全家出动。像赵军家,明天就是五口人全去。
“兄弟!”赵有财强忍着心中激动,对江州说:“那哥给你掌勺啊?正好明天场里没招待,中午做完大锅饭,我就回来,帮你忙活!”
作为林场的大师傅,赵有财一向是很吃香的,林场职工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是请他掌勺,然后给他包点辛苦钱。
这老江家一摆就是二十桌,要忙活起来,可是不容易,到时候老江家肯定不会亏待他赵有财。
“大哥,这可不行。”江州摇头,说道:“你们是我们老江家的恩人,明天你们一家人都得跟老太太一桌,我哪能让你掌勺啊?”
赵有财闻言的一瞬间,那一颗急切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
等送走了江州,满脸笑容的王美兰一拍赵有财肩膀,道:“走,回家,我给你们爷四个切面条吃。”
赵有财也不说话,低着头往院子里走。见他这副样子,王美兰皱眉道:“你咋的了?咋蔫头耷拉脑袋的呢?咱儿子越来越出息,咱家日子越过越好,你还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头。这哪能行啊?你学学我,你看我一天多乐呵。”
王美兰说完,见赵有财还是没说话,顿时感觉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当即没好气地说:“没人管你了,我发现了,这家里以后有事,还得指我儿子。你呀,要不行,就让我儿子当家,你就像他们说的,退居二线得了!”
“啥玩意?他当家?”赵有财终于忍不住心中悲愤,低声喝道:“我才四十五!我退什么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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