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三人下来,就听解忠吼道:“你仨干哈去啦?”
“大叔!解哥!”张援民从爬犁上下来,迎着二人走来问道:“你俩吃饭没有呢?”
“吃鸡毛啊,吃?”邢三瞪眼喝道:“你特么干啥去了?”
“我那啥……”张援民一笑,道:“搁42那边,有个黑瞎子仓……”
张援民的话还没说完,听到“黑瞎子仓”几个字的解忠、邢三瞬间就怒了。
“谁特么让你捅咕那玩意的?”解忠冲张援民吼道:“我特么今天告没告诉你?”
“杂艹的!”邢三跟着骂道:“我特么整死你得了!”
张援民被吓了一跳,忙抬双手告饶道:“大叔、大哥,听我说完喽啊!”
“说鸡毛啊?”解忠怒道:“你特么家雀(qiǎo)下鹅蛋,硬撑大P眼子!”
解忠话音刚落,邢三又接道:“你特么P眼子再大点儿,肠子都得提溜出来!”
二人发威,吓得蒋金友、马晓光瑟瑟发抖,张援民脑袋嗡的一下。
农村人几乎都有外号,而这些外号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产生了。像张来宝的张烧鸡,就是解忠扬言要给他腿掰折了插P眼子里当烧鸡卖而得名的。
刚才解忠骂他的话也挺狠,张援民生怕那话流传出去,自己又会多一个“张大P眼子”的外号。
“大叔!大哥!”张援民抱拳,连向两人告饶道:“大晚上的,咱别在外头喊了,咱进窝棚说呗。”
解忠、邢三是真生气,但骂也骂了,张援民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二人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
此时听张援民这么说,解忠与邢三对视一眼,邢三没说话,转身就往窝棚里走。
“进来吧!”解忠冲张援民一招手,然后看向了牵马站在一旁的蒋金友、马晓光。
“把头。”蒋金友小心翼翼地向解忠点头,道:“我们去给马拴上。”
“去吧!”解忠皱眉道:“完了赶紧吃饭去,杨叔那窝棚里头还有剩菜呢!”
解忠此话一出,蒋金友、马晓光如蒙大赦,忙牵马往楞场里面走去。
而解忠瞪了张援民一眼,转身带着他往窝棚里走。当二人进到窝棚里时,闻着酸菜锅的香气,张援民肚子咕噜噜直叫。
而这时,邢三抬头看向张援民道:“你今晚上搁我这窝棚睡。”
“啊?”张援民闻言的一瞬间,竟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邢三这窝棚,平时旁人进来都不行,今天这老头竟然主动邀请他张援民住下了。
就在张援民愣神时,邢三又看向解忠道:“解忠啊,你明天早晨赶紧给他整回去!”
“嗯?”张援民顿感不妙,只听解忠道:“行,大叔,明天天一亮我就过来取(qiǔ)他。”
“哎!”张援民急了,忙对二人道:“大叔、解哥,你们知道我今天干哈去了吗?”
“你还能干啥。”解忠道:“你一天净特么扯犊子,明天赶紧给我回去!”
“来,来!”邢三却是招呼张援民道:“过来吃饭,吃完了你上炕睡觉,明天给我滚蛋!”
“大叔!”张援民凑到邢三近前,拽过解忠刚才坐的小马扎,坐下说道:“你记着我上午跟你说,以前有人偷我兄弟狗来着。”
“嗯?”一涉及到赵军,邢三眼睛一瞪,道:“我问你是谁,你也不说呀。”
“大叔啊,咱不能总打打杀杀的……”张援民刚劝一句,邢三就道:“我特么用你告诉我,你找磕呀?”
张援民一缩脖子,忙道:“大叔,我不说这个。咱说那小逼崽子哈,他养俩黑瞎子,这俩黑瞎子还是……”
之前李如海买过两套小人书,讲的是春秋战国的历史故事。李如海看过以后,对里面那些纵横家推崇备至。
但那孩子的天赋更偏向于宣传那一方面,而张援民在没学习前,他就是永安第一说客。
且不说那被他忽悠瘸了的陈大赖,就连赵军、赵有财在听了张援民的主意后,也提不出任何异议。只因为那些办法虽好,但总出意外,所以到后来不管张援民再说啥,赵军都不敢轻易相信了。
可解忠、邢三哪知道这个呀,他俩听完张援民设计的冰冻黑熊仓,二人对视一眼,邢三抿下了嘴,才跟解忠说:“你别说哈,他说这玩意挺贴铺衬。”
“嗯!”解忠点头,道:“我刚听完觉着也行,反正大叔你是行家,你要也这么说,那更没问题了。”
得到了别人赞同的张援民,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不是?”可紧接着,邢三就提出了一个疑问,道:“那为啥赵军不让你捅咕黑瞎子?还说你一整黑瞎子就出事儿。”
“唉!啧!”张援民叹了口气,又吧嗒下嘴,道:“大叔你有所不知,想当初我……”
张援民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他把自己从认识赵军以后,设计杀熊仓的经历全都给邢三、解忠说了一遍。
邢三听完以后,忍不住摇头道:“你可够衰(suī)的了!”
“谁说不是呢!”张援民长叹一声,道:“我计不成,实乃天命,非我援民之罪!”
虽然听不懂张援民说的是啥,但感觉他意志消沉的解忠,端起茶缸向张援民道:“来,兄弟,喝酒!”
邢三也举杯,三人喝了一口酒后,张援民情绪有些激动地往门口一指,道:“今天出去之前,我跟老蒋、晓光都说了,这熊仓杀下来,熊胆分四股,他俩一人一股,我自己占两股。后而这话我没跟他们说,我是咋想的呢?我这两股,到时候我得分我兄弟一股!”
说着,张援民端起酒狠闷一口,嘶哈一声继续道:“我兄弟对我好,这么长时间了,说是我跟着他打围,其实那不就是跟着分钱吗?这眼瞅着我兄弟要结婚了,我老婶说摆席要上熊掌。我兄弟那人缘那么好,真来六七十桌,那得多少熊掌啊?
这现在俩黑瞎子,就能出八个熊掌。那胆卖了还是钱,完了还能给我兄弟出气,这不一箭仨鸟吗?”
听张援民这一番话,邢三看向解忠道:“是哈?”
解忠点头,又听张援民对他说道:“大哥,我们仨都商量好了,这熊瞎子的掌,我都得拿走。完了那肉呢,都便宜卖给你。”
“那不用!”解忠道:“钱都好说,关键是你别有啥事儿,要不得别说跟兄弟交代了,我就跟大侄女也交代不了呀!”
“大哥你放心吧!”张援民道:“大叔、大哥,你们是看我杀熊仓子每回都出事儿,但其实咱们说,我每次想那招都没毛病,是吧?”
被张援民一问,解忠和邢三也不知道咋的了,竟然都跟着点头。
再一次得到认同后,张援民又道:“我不是瞎整的人,每次我都琢磨好了,感觉手拿把掐的,完了我才能去。”
说到此处,张援民向外一挥手道:“我估计呀,再有俩小时,那俩黑瞎子冻不死也就剩一口气儿了。咱到那块儿使掐勾往出一拽,就妥!”
说着,张援民往回一摆手,道:“到时候大叔、大哥你们都跟我去,看看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