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魔法将云妄从长老殿送回蜂王宫。
经过她的安抚,晴流那番话语对怜绮产生的负面效应近乎全部消失,不稳定因素清除。
云妄于卧室里独处一人,些许思考的沉重替代了脸上的温和笑容。
依据她方才从怜绮那获取到的情报,一般只有接触到刺激源,才会让晴流这样情况偏于稳定的近卫蜂失控——也不完全绝对。
云妄的直觉和过往经验提醒着她,晴流的失控或许另有蹊跷。
她和怜绮不一样,对蜂族并非无条件信任。
老年近卫蜂当初给她上药时,回答的那番话也意味深长。
蜂巢里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先前对她下毒的黑手尚未找到,晴流又在蜂族即将探索地下城外围的关键时刻突兀失控……
好似有一条毒蛇埋伏于黑暗之中,不停地吐着猩红的信子,随时都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对她或是其他蜂族发动攻击。
她更倾向于蜂族内部出现了叛徒。
云妄屈指,叩击床柱。
“咚。咚。咚。”
悠缓轻轻的敲击声有助于让她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以及做一些她本身并不想那么去做的决定。
拥有大魔法阵控制权后,整个蜂巢,她唯一掌握不到情况的地方便是蜂巢中层,一个个近卫蜂所居住的单间。
那是近卫蜂唯一拥有个蜂**的场所。
同时,它也是云妄和怜绮对蜂巢监控里唯一的盲点。
失控晴流前来寻找云妄时,身上仍披着宽松的浴袍,头发湿漉,他在单间里明显是极为放松的状态,单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送给晴流的忘金莲,只有在感应到晴流失控的魔力时,才会被激活与怜绮之间的感应,忘金莲并未在晴流单间里发现异常。
云妄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她认为在彻底排除蜂族内部的危险之前……
近卫蜂没有任何**权。
翌日一早,魔法灯光芒转换的瞬间,云妄睁眼起身。
她睡的时间不长,但都是深度睡眠,身体精力的恢复已经足够。
换上简单方便行动的衣服,云妄打开卧室门,维善恰好推着早餐车站定在门前,正要敲门。
来蜂王宫前,维善好好拾缀过自己,温和有礼的斯文笑容底下暗藏着操劳一夜的疲惫。
晴流这次的失控时间远超往常,他还没有恢复。
维善说:“早安,殿下。”
云妄感知了一下审讯室里的情况。
维善过来后,贪华正在审讯室里陪同晴流。
她一口喝完口感微涩的蜂王浆,拿起早餐车上方便边走边食用的三明治,说:“走吧,去看晴流。”
维善犹豫地看了眼早餐车。
云妄直接扯动维善的袖子,拉着他向前走动,“就让它放在那里,不用管它,晴流的情况更加紧要不是吗?”
维善听从云妄的指令。
蜂王宫在蜂巢上层,审讯室在蜂巢中层,从上层移动到中层审讯室的位置,距离并不算近。
云妄看向维善:“吃东西了吗?”
维善回答:“殿下,还没有。”
云妄把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分成两半,没有咬痕的那一半分给维善,把自己手上剩下巴掌那么大的半个三明治,两口直接吃完。
维善受宠若惊地接过三明治,小口轻咬,饥肠辘辘的肚子稍微多了一些饱腹感。
云妄第一次见到维善吃东西。
吃太慢了,猫舔热水都比他吃得快。
抵达审讯室门前,维善终于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
云妄:“……”她胃里的三明治都快消化完了。
审讯室门开,手长腿长的贪华斜倚在离牢笼不远的墙面处,似在闭目养神。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长睫猛地颤了一下,眼皮下眼珠迅速转动,整个人如同被梦魇困住,耗费极大精力才睁开眼。
烟灰绿的双眸本璀璨如宝石,现下却蒙上厚重的阴霾,挥之不去的红血丝遍布眼白,尽显疲态。
贪华完全睁眼只有一瞬,他很快回到眯眯眼的状态,唇边慵懒散漫的笑容如常。
“看来殿下和维善都很关心晴流,你们都一副一夜没睡好的模样,样子很狼狈啊。”
“依我看来,你们根本没必要这么担心晴流,他本来就是个小怪物,变成一个怪物也是他的最终归宿。”
贪华说完,并没有等来云妄或是维善愤怒的指责,他们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贪华继续说:“这是殿下第一次见到晴流失控的样子吧,现在殿下能明白他被其他近卫蜂恐惧且叫做‘小怪物’的原因了吗?趁外围探索还没有开始前,殿下还可以重新安排自己的搭档……”
“贪华。”云妄认真凝视前方的红发青年近卫蜂,“累的话就是好好休息,口不择言并不能减轻你心中的担忧之情。”
她视线扫向后方,说:“维善,你和贪华一起回去休息,我来照看晴流,这是命令。”
维善:“是,殿下。”
贪华一动不动,维善来到贪华跟前,与他对峙片刻,贪华似是放弃了什么,跟在维善身后。
两名近卫蜂自身边擦肩而过,云妄灵敏的嗅觉令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被浓厚的药膏味掩盖着,却无法逃过她的鼻子。
她突然开口叫住对方,“贪华。”
贪华立马顿住脚步,转身望向她。
云妄询问:“你受伤了吗?”
贪华眼眸微睁,他笑道:“殿下真会开玩笑,昨夜晴流用空间魔法到的蜂王宫,没经过别的区域,遭遇晴流袭击的不是我,我怎么会受伤呢?”
云妄眉尾挑起,她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没错,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回去休息吧。”
她没有错失贪华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贪华在失望什么?他又想提醒她什么?
思索间,牢笼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嘤咛。
“好疼啊……谁趁我睡着偷偷打了我一顿?”
是正常状态晴流才会有的少年清朗声线!
云妄忙忙赶到牢笼前方,蹲下关切地问道:“晴流,你感觉好点了吗?”
“姐姐?”晴流仿佛是刚睡醒的状态,眼神朦胧扫向云妄,“姐姐,晴流晚上梦到你了哦,我们在外围……”
晴流注意到他和云妄之间一根根竖起的牢笼杆子,瞳孔瞬间缩得极小,开心的声音戛然而止,恐惧颤抖的嗓音随之响起。
“我为什么在这里?”
晴流扯开浴袍,看向双臂,他在手臂上留下的所有伤痕都不见了。
唯有失控状态下的他,才会出现那样变态的自愈能力。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晴流淹没至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