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储药用的……
本打算直接离开的郁书愁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忍住将玉盒拿在了手中,接着方才离开这里。
江潭落与郁照尘结契的日子终于到了。
孟夏时节,草木生长,只有昆仑之巅的仙庭还是那一成不变的样子。
六位身着彩衣的天女,手捧玉盘走到了飞光殿内。
“殿下,请您更衣。”
殿下?
突然听到这两个字,江潭落缓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名义上的确是鲛人族的皇子。
他看到最大的那个玉碟内,放着一件正红色的婚服。
“我不穿这件,”江潭落淡淡地瞥了一眼说,“换这一身吧,是鲛纱制成的。”
天女看到江潭落身后的榻上,整整齐齐地铺着一身衣裳。
郁照尘叮嘱过一切都以江潭落的意见为主,于是听了他的话,几人先是对视一眼,接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默默退出了内殿。
她们以为这是鲛人族送来的衣服。
过了小半炷香时间,内殿的门敞了开来。
天女终于看清——和刚才那身衣裳不同,这件由鲛纱制成的婚服自带一种华丽而靡艳的感觉。
猩红的衣衫,泛着一点蓝黑的色彩,冷冷的红色调,顷刻间就让人想起了深海与暮色。
除此之外,这件形制复杂的婚服还缀满了各类宝石,华丽且耀眼,一看便是不同于仙庭风格。
哪怕是天女都为这样的华丽所震惊,她们顿了一下终于再次行礼走了进来:“殿下,该束发了。”
“好。”江潭落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了镜前。
看到他这身衣服,负责束发的天女犹豫了一下,将本不打算用的发饰从一旁的玉盘上取了过来。她忍不住借着水镜,偷偷地瞄向少年。
——江潭落平常总是穿着蓝衣,简单用发带挽着长发。这样的打扮,硬是将少年身上那种明艳夺目的气质压了下来。
但是现在,换上猩红婚服的他忽然变得肆意而张扬。
江潭落身上的少年气都被冲淡了一点,恍惚间她们竟不由忘记了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没有什么修为的鲛人,而误将他当做久居高位的一方神祇。
与此同时,昆仑的另一边,郁书愁终于凭借着玉盒中的一点残留,弄明白了这里面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仙骨……”郁书愁的手指一顿,差点将玉盒砸到了地上。
仙骨虽然叫“骨”但平常却是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只有吃了特定的灵药,才能一点点凝出形来。
一般人不会专门凝出仙骨,除非……除非要将它从身体里剖出!
江潭落比他想的,更加疯狂。
郁书愁想都没想,直接冲出房间,朝着位于昆仑之巅的孤照台而去
他要去找郁照尘!
……
“殿下,发束好了。”天女向江潭落行礼,默默地向后退去。
江潭落点了点头,他缓缓站起身,向着孤照台走去。
天帝结契,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孤照台四周已经生出结界,将这儿与整个仙庭隔绝开来。
不过多时,江潭落就走入了结界中,而几乎就是前后脚,郁书愁也来到了这里。
“圣君,您想做什么!”不等他试着闯入结界,郁书愁就被天女拦了下来。
“去找郁照尘!”他恨恨地说,“怎么才能进去?”
“这,我们也不知道……”几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摇头。
此时的结界内,郁照尘独自站在孤照台上,他的眼前是翻滚的紫云,还有磅礴的灵气。
江潭落还没来,郁照尘忍不住垂眸对着自己的掌心笑了一下。
障眼法褪去,可以看到他的手上满是细密的伤痕——这是不久前郁照尘刻道侣玉牌时,不小心划伤的。
郁照尘本想留着伤口,让鲛人看到自己对他有多么用心。然而这一次,想到江潭落担忧的目光,他最后竟选择用障眼法遮住了它。
面对着漫天霞光,郁照尘忍不住想象明日——等结契之后,他要与江潭落一道去人世看看,之后再去鲛人海。
未来的时光还长,长到足够他们走遍三界。
同是此时,江潭落终于缓缓走到了孤照台上,他朝郁照尘笑了一下,然后轻声叫到:“圣尊。”
圣尊?
不等郁照尘再次纠正少年的称呼,他转身便看到——江潭落一身猩红,双手轻轻地攥着那块道侣牌。
他没有将道侣牌佩在身上。
“我是来同您道别的。”
他听到,江潭落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