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没了情丝的人,是这样的吗?
哪怕是因为历劫,可毕竟经历了这么一场纠结,甚至最终还付出了生命。寻常人无论怎么样都该对“郁照尘”这个人怀有极其复杂的感情才对吧?不是爱,也会是恨。
但是江潭落却这样的淡然和坦荡。
甚至还会因为对方打断了尴尬的场面而开心。
江潭落这样坦然的表现,就像过去的一切,真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珈行难不由觉得,江潭落这个人真是太有趣了。
到蓬莱之畔后,江潭落加固了那海雾支撑的结界,将来自郁照尘的灵力都挡在了外面。
这个时候珈行难突然上前说:“郁照尘这样子,都是因为圣主你。”
“或许吧。”江潭落并不在意。
“圣主不觉得他可笑或者可怜吗?”江潭落的态度越是简单,珈行难越是好奇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江潭落收起了无嗔,仔细想了一下对珈行难说,“我只觉得郁照尘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一代枭雄吧?被困在情爱是实在不应该。”
末了,江潭落认真地补充道:“我觉得他也适合被剔除情丝。”
珈行难:“……”
没了情丝的江潭落,好似一块顽石,又似至纯的美玉。
珈行难能听出,江潭落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江潭落是真情实感如此想的。
……
郁照尘在鲛人海呆了足足三天,他那不受控制的灵力,几乎将离得最近的鲛族皇宫毁了个干干净净。
心魔在他耳边叫嚣了几日,也没阻止得了他。
“你这个疯子,你毁了自己的道心!”,心魔咬着牙说,“从此之后,日日皆是蚀骨之痛!”
“不过是一颗没用的鲛珠而已,要它做什么?!”
“没用的鲛珠?”被心魔怒骂了几天的郁照尘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把手按在了剑上,“你再说一遍。”
“我……”
心魔本是修道者心中最放肆最疯狂的念头所化,但此时被郁照尘不要命似的砍了一剑又一剑后,就连心魔都畏惧他了。
它不再说话,终于从郁照尘的眼前消失。
“潭落这里终于清静下来了……”郁照尘低头看向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我已经凝出了鲛珠,你看就在这里。”
他缓缓弯腰,用江潭落的手帖子在了自己的心口。
“这是你的鲛珠,你来把它剖出来吧。”郁照尘的声音又轻又缓,正如情人最温柔的呢喃。
可是海底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潭落?”
“潭落把鲛珠剖出来啊!”
见江潭落一直不说话,郁照尘忽然极了:“拿回你的鲛珠,好不好?”
郁照尘刚才没有注意到,他身上这件衣服,早就在三天内被鲜血浸红。
江潭落的手被他抓着贴在心口处,并被这一抹猩红衬得格外苍白。
而同是在这暗色的衬托下,郁照尘发现了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江潭落的手,似乎正在变得透明。
这是怎么回事?
郁照尘的大脑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而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纵然这个身体曾经属于妖皇,可它没有了灵魂,也是会逐渐消散于虚无的。江潭落的身体之所以能保持这么久,应该是多亏了那个白玉玄冰棺。
“潭落别害怕……”郁照尘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一遍遍重复着“不要害怕”也不知道是说给江潭落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刚才经脉逆行过一场的郁照尘,又不要命似的将自己的灵力向江潭落心口处注去。
他的经脉,如被刀刮一样的疼痛。
然而这并没有用。
江潭落和郁照尘一人为妖一人为仙,妖气与仙气本就是相逆的。
郁照尘的灵力从心口处挤进江潭落的身体,可这不但没有延缓肉体的消散,甚至于……还加速了这一过程。
“咳咳咳!”郁照尘咳了起来。
他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一天江潭落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场景……
“潭落我带你回仙庭……”郁照尘抱紧了怀中的人,就像怕怀里的人也这么不见似的,“那有一张玄冰榻,从此我就陪你待在哪里好不好?”
“等等我,再等我一会。”
郁照尘乞求着,以最快速度向仙庭而去。
而在蓬莱,江潭落则突然皱紧了眉:“糟糕——”
心头血凝成的傀儡,要被郁照尘的灵力击散了!